鐵證一樣存在著的四十萬。

“可是不報警——”

“報警，必須報?！?/br>
霍明煦突然出現(xiàn)在了門口，看上去也是跑來的，他扯松了領(lǐng)帶微喘著氣道：“如果要給席初志翻案，必須報警。”

連光濟看看他，低頭又在手機上按下了110三個數(shù)字，撥了出去。

“不準(zhǔn)！我不準(zhǔn)你們報警！”

江雯突然失控地從沙發(fā)上沖過來，一把搶了連光濟的手機，雙手背在身后咬著下唇慌張地后退，踢到幾件衣服差點絆倒在地上，江宴上前扶了她一把，說：“媽小心。”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我們可以和他們談，或許不是那些人干的？可能他們只是要錢，我們報了警反而會激怒他們！”江雯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哀切，連光濟上前一步慢慢將她擁進懷里小心安慰著。

而霍明煦在查看了現(xiàn)場后還是沒有改變自己的主張，堅定道：“連夫人，我知道你擔(dān)心席之空，但是眼下的萬全之策就是先報警，讓警方介入?！?/br>
江宴說：“檢察官，他們敢在我們準(zhǔn)備翻案期間這么明目張膽地綁架了席之空，就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怕我們報警，于他們而言我們?nèi)魏稳硕疾蛔阋酝{到他們，而對我們來說，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只能聽他們的擺布，他們在明，我們在暗，我——”

霍明煦忽而低下頭笑了笑：“你說得對，他們不怕我們報警，但這個時候席之空被綁架正好證明了當(dāng)年的案子有問題，我不知道他們怎么會出這樣的蠢招，我不信他們能只手遮天，一旦這件事暴露在陽光下，席初志的案子就——”

“霍檢察官！”江雯悶在連光濟懷里突然大喊一聲，隨后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抬手擦了眼淚，站在霍明煦面前一字一句道：“是，你說得對，一旦這件事暴露在陽光下席大哥的冤情就有可能得以昭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會陷席之空于如何危險的境地？！”

“——他們當(dāng)年能殺人，現(xiàn)在一樣可以殺人！他們才不會管…那個人是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江雯搖著頭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她抓著連光濟的衣袖無力地慢慢蹲下去跪坐在地上，喃喃道：“我們小空那么乖，那么乖…”

連光濟看了看江雯又看看霍明煦，本來清晰的思路也開始變得模糊，一定要報警的想法也開始動搖。

霍明煦看著面前六神無主的一家人暗自攥緊了拳頭，他垂首看著自己胸前的檢徽，鄭重而真摯地對江雯和連光濟說：“連先生，連夫人，請相信我一次！

“請一定相信我這一次?！?/br>
第六十二章對峙（上）

江雯執(zhí)意和他們一起去警察局，連光濟拗不過，只好讓江宴坐后排好好照顧她?；裘黛阕诟瘪{駛，食指輕而慢地敲打著車門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前面十字路口是一個七十五秒的紅燈，天色漸暗，整個城市的燈紅酒綠正在被人來人往悄悄點亮。江宴握著江雯的手，一顆心臟像是被掛在萬丈高空，又像是被置于不可測的深淵飄忽不定，整個人的精神和意志都沒有著落。

江雯盯著那跳動的紅色數(shù)字，腦海里是各種各樣關(guān)于席之空現(xiàn)狀的猜想。

她開口時聲音沙啞，嚇了連光濟一跳。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給小空吃飯，那孩子身體又差……

“他們會不會打他？”江雯也不知道自己在問誰，轉(zhuǎn)過頭看著江宴，看到他眼中翻涌著的牽掛突然又紅了眼，“小空那么怕疼……”

“媽，別太擔(dān)心了。”

江雯突然抓住了江宴的手搖頭道：“意書姐一定會怪我的，她那樣信任我，可我居然沒照顧好小空…”

紅燈變成綠燈，連光濟咬緊后槽牙踩著油門匯進主路，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他低頭瞥了一眼，把手機拿起來遞給霍明煦，說：“你們張檢，幫我回個信息，就說我等會兒給他電話。”

霍明煦接過手機低頭飛快打字，打著打著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按下發(fā)送鍵后轉(zhuǎn)身看著江宴問：“今天早上八點半席之空發(fā)信息給他的老板說請假，對嗎？”

“嗯。”

“這個人，”霍明煦沉默片刻道：“這么多年一直在監(jiān)視席之空，他的一舉一動或許都在別人眼里，現(xiàn)在我們可能都被人監(jiān)視著?！?/br>
江宴怔住。

過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低聲問：“檢察官，如果我們報警了他真的沒有危險嗎？……又或者，警察真的能救他嗎？”

霍明煦不再說話，慢慢收緊五指攥成拳頭，手背抵在唇上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窗外的車流。

一行人到了警察局，張啟進正好也趕到，局長親自接待了他們。會議室里坐了七個人，除了連光濟他們一行四人，還有張啟進、局長以及一位看上去同樣年輕的刑警隊長。

局長姓楊，他身邊坐著的年輕隊長叫戎夏，今年剛?cè)q。

此前辦案戎夏和霍明煦打過交道，配合過幾起案子，但兩人性子都有軸的一面，偶爾會在偵查過程中發(fā)生意見不統(tǒng)一的情況，通常解決辦法就是各查各的，聽上去一點都不科學(xué)。

楊局長知道連光濟來頭不小，旁邊還坐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檢察長，對面是南區(qū)知名一根筋檢察官，最頭疼的是他手邊這個吊兒郎當(dāng)時不時發(fā)發(fā)瘋的戎夏。

他環(huán)視一圈，看上去只有江宴比較人畜無害，不容易“踩雷”，于是先客客氣氣地問了一句：“這位小同學(xué)就是——”

“哦，這是我兒子，不用管他。我們說正事?！边B光濟單刀直入，楊局長尷尬地笑了笑連連點頭。

江宴仔細(xì)地打量著在座的兩個生面孔，最后目光落在戎夏身上。戎夏感受到他往自己這邊看過來，流里流氣沖他挑眉：“小子，看我干什么，我臉上有錢啊？”

“你這小子！”楊局在桌下踢他一腳又歉意道：“不好意思，給大家介紹一下，戎夏，我們分局刑警隊長，年輕氣盛，多有得罪，請見諒，請見諒哈?！?/br>
戎夏撇撇嘴，轉(zhuǎn)過去頭去看霍明煦，嘴里又閑不住了：“喲，這不是霍大檢察官嘛?！?/br>
楊局：“戎夏！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霍明煦看了戎夏一眼，嗤笑一聲并不理他，翻開筆記本看筆記去了。

連光濟左右看看，清了清嗓子說：“楊局，我們來之前也聯(lián)系過了，今天下午我兒子去接我另一個兒子下班，結(jié)果去了才知道他壓根沒去公司，然后我們回家去找，發(fā)現(xiàn)他被人綁架了?！?/br>
霍明煦把手機拿出來，翻出相冊里面席之空家現(xiàn)場的圖片準(zhǔn)備遞給楊局，沒想到被戎夏半路截下來，摁在桌上不讓他動，自顧自地一張張翻看。

“這孩子多大？”戎夏隨口問。

霍明煦冷冷答道：“十七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