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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的語氣驟然變得惡狠狠的,一雙黑豆眼巴巴地看向月清塵,開始游說道:“殿下,當年鮫人族慘遭滅族,水族各部亦遭屠戮,您曾發(fā)誓,絕不讓那只封印著龍神神力的琉璃眼落入賊人手中,并命屬下將其藏入禁地之中,并嚴加看守,不許任何水族接近一步。如今千年已過,您已經(jīng)歸來,是時候開啟禁地,取出琉璃眼,重新召回龍神之力,向那些該死的人族復仇了!”聽了他的話,月清塵沉默片刻,卻道:“原來如此,看來他果然了解你。若不這樣說,你又怎么會愿意聽他的話,守著這個秘密,一直等到千年以后?!?/br>“殿下,”蟹妖的聲音顫抖起來,“此話何意?”“他既希望你好好活著,又不希望你因為對人族的怨恨,而變成為禍一方的大妖。于是想出這樣一個折中之法,讓你自囚于此地,與人族相安無事了一千年,”月清塵淡淡道,“只是他沒想到,你的仇恨,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弱,反而因為時刻銘記,而愈加強烈。剛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如果讓他聽到,他一定會覺得很遺憾?!?/br>“不可能!胡說!”蟹妖不可置信般后退一步,周身覆蓋的甲衣竟有變紅趨勢,顯然覺得異常憤怒,咆哮道:“殿下他比誰都恨人族,怎么會不希望讓我去替他報仇呢?”“報仇?去找誰報仇?”月清塵搖了搖頭,“人族的生命太過短暫,當年滅掉鮫人族的那些人,早就已經(jīng)化成灰燼了。若你今日將一腔怨憤播撒至無辜人族的身上,那么你,與你仇恨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可是,難道,當年那些戰(zhàn)死的族人就白死了嗎?它們不無辜嗎?”蟹精依然固執(zhí)非常,“殿下,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一千年,無論您同不同意,今天但凡有人敢靠近這片海域一步,我就要把他們撕成碎片!”“我并沒有說不許你去報仇,只是在報仇之前,總要認清楚自己的仇人是誰?!痹虑鍓m站起身來,“也或許,王子疏是對的,因為在一千年以后的今天,曾經(jīng)的始作俑者竟然真的回來了?!?/br>后面這句話,月清塵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蟹精沒有聽明白,不由追問道:“什么始作俑者?有人族能活一千年嗎?”“沒有人能活一千年,能活一千年的,都不是人?!痹虑鍓m神情凝重起來,“你們殿下臨終前,還說過什么話,做過什么事嗎?”“臨終,他說……”老蟹精竭力回憶著訣別一幕,嘴唇哆嗦幾下,想說話,卻說不出話來。那是他還在作水晶宮的鎮(zhèn)守將軍時,所經(jīng)歷過的,最絕望的時刻。那時因為疏殿下的右眼被人族奪走,又感覺到龍神的力量在消退,海后對祭祀十分重視,命令闔族認真籌備即將到來的龍神誕??删驮谧詈蟮哪且惶?,不知那些人族皇族用了什么道法,竟然引來天雷,破壞了龍神設在水晶宮外的的守護封印,還想將龍神像徹底焚毀。殿下原本被關在宮中,可等他因為感覺到神廟異樣而趕到地方時,卻發(fā)現(xiàn)殿下不知何時竟逃出了宮,此刻就倒在神像的龍爪附近,怔怔地看著身旁一堆黑灰。那堆焦炭般的灰燼,勉強還能瞧出曾經(jīng)是個人形,只是被天雷劈得焦黑,已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模樣。他走過去,想將疏殿下扶起來,可對方卻并不理會自己,只是看著那個人,緩緩地,將同一句話重復了三遍:“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的。”那一瞬間,他明白了這個人是誰,就是自己最討厭的楚河。就在他實在看不下去,打算強行將殿下拽起來時,被接連道天雷擊退的海后正巧退到他們身邊,語氣急促:“疏,天界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里,鮫人族保不住了,你跟我走吧。”“我不會走的,”殿下站起身來,“這里的子民奉我為主,我若走了,他們怎么辦?”“即便你留下,也不過多一個送死的罷了,根本沒什么用。龍神最后的一點靈魂,已經(jīng)跟隨那個人族一起走了,即便琉璃眼在你手中,你也沒辦法與仙帝抗衡,”海后堅持道,“快跟我……”“生又何歡?死又何懼?”疏打斷了她,語氣冷靜得不可思議:“我不會與仙帝抗衡,但我會將這處禁地徹底關閉,這樣,至少能保一部分水族活下來。海后娘娘,您是所有深海水族的恩人,是我的恩人,這里馬上就要毀滅了,請您快些離開吧?!?/br>他看到有淚從那個一貫強硬的女子臉上落下,她用力抹了一把,扭頭凝視著殿下道:“尊者,您一點也沒變。”“尊者?”聽了蟹妖原封不動的復述,月清塵迅速在腦海中將前后線索串聯(lián)了一下,暗暗想道:她叫凜安‘尊者’,看來她也與神界有關。“那么,之后呢?”月清塵問道。“之后海后真的走了?!毙费瘧嵔患樱骸傲粼谒m內(nèi)的鮫人本就所剩無幾,又經(jīng)歷了天雷,等我和殿下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一只也不剩了。其實,若用上琉璃眼中殘存的神力,殿下明明可以活下去,可他卻用這最后的一點力量,將水晶宮附近海域徹底封死。我當時被殿下關在宮門內(nèi),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在外面的電閃雷鳴中化成泡沫,然后升上海面,卻無能為力??删驮谒膳菽哪且豢蹋谶@樣暗淡無光的海底,我卻突然看到了遍地的火光。那些火會飄,飛快地從遠處蔓延過來,將周遭一切都映成了鮮明的紅色,好像永遠都不會熄滅一樣。我當時就在想,會不會是那些埋葬在沙石下的遠古水族的神魂,在自發(fā)地為殿下送行呢?!?/br>“那么,那枚琉璃眼呢?是隨著疏的離開,一并消失了嗎?”“不,殿下將它托付給我,我把它藏在了埋有龍骨的深淵之內(nèi)?!毙费羧惶痤^,眸中迸射出極度興奮的光芒,“殿下,您要去看看嗎?我?guī)?!我在這里待了一千年,憋都快憋屈死了。只要您開口,哪怕刀山火海,我都為您去闖?!?/br>“我說了,我不是你的殿下,”月清塵站起身來,“勞駕,帶我去那深淵看看。作為回報,我答應你,會盡我所能,絕不讓任何人族再進犯這片海域一步?!?/br>“望舒,你要去哪里?”洛明澈見月清塵隨那胡須盡白的老蟹妖一并往外走,而剛才說話的時候,蟹妖明顯情緒十分激動,故而他一時也摸不清楚這是個什么狀況。“去鮫人族的禁地。”月清塵落后了幾步,低聲道:“那里也是玄武墓的入口之一,你們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