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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嗎?”說完,他低下頭,看到先前月清塵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寒冰已然融解殆盡。素白衣袍的下擺停在眼前,君長夜抬起頭來,看向月清塵近在咫尺的臉。“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毖矍叭说?,“之前你問我的那個問題,答案是,我不能。”先前問的問題,答案又懸而未決的,就只能是,關(guān)于道侶的那一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被這樣直白地拒絕,君長夜神情黯然片刻,卻并不放棄,而是追問道:“理由呢?”月清塵看著他暗下去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君長夜最初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中時的模樣。那時的他鮮衣怒馬,手握世間最鋒銳的刀劍,傲立于魔域群山之巔,俯瞰面前無數(shù)劍修如雨??v與天下為敵,亦不知畏懼為何物。可現(xiàn)在看來,這更像是離淵的樣子,而現(xiàn)在這個叫君長夜的人,卻已經(jīng)離這個形象越來越遠(yuǎn)了。他心中有畏懼,有害怕失去的東西,這樣的話,就總有弱點可尋,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無堅不摧,鐵血無情。可沒有弱點的,是神,不是人。“理由,想知道?”君長夜頷首。月清塵再度向他伸出手來:“拿你的刀來換?!?/br>“封神?”君長夜不解,“你要它做什么?”月清塵深深看他一眼,認(rèn)真道:“封神刀誕生于離淵的無邊殺意之中,專為弒神折敵而生。弗一現(xiàn)世,刀鋒上就足足舔盡了一百余位仙魔的血,只有像酈觴那樣為殺戮而生的煞將,才是足以與之匹敵的良配。但你的道心,從來都跟它不同。難道你不覺得,已經(jīng)被它影響了嗎?”“所以你要那把刀,還是因為,關(guān)心我?”君長夜眸中光芒驟然亮得嚇人,他向前逼近兩步,鼻尖幾乎要碰到對面人的鼻尖,“清塵,可這跟你告訴我拒絕的理由,有什么關(guān)系?”“我希望你幫我去辦一件事,”月清塵向后退了一步,“去海上查查紫垣是否被某種力量控制了,記著,去的時候,絕對不能帶這把刀。至于不能的理由,等你回來,我會信守承諾,將我知道的一切全數(shù)告知?!?/br>可就在這說話的功夫,君長夜已經(jīng)逼得更近了,他身上原本濃郁的血腥氣已經(jīng)隨水流散了,因此并不難聞。可月清塵就是覺得異樣,隨著君長夜的靠近,他只覺臉上身上都要燒起來了,因此別的什么都不想,只想要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可不知為何,或許是看過了對方因為他一句話而驟然黯然,又因為另一句話而再次被點亮的眸光,他卻有些邁不開步子。就在月清塵陷入天人交戰(zhàn),將退未退之際,君長夜的嘴唇已經(jīng)若有若無地在他耳邊擦過,像烙下了一個輕吻,然后低笑道:“師尊這一招,我可以理解為,是在玩欲擒故縱嗎?”語畢,他還欲得寸進(jìn)尺,卻忽覺有冰冷尖銳的東西驟然出鞘,抵在了自己某處不可言說的地方。只聽月清塵似笑非笑道:“你可以再走一步,我不介意。反正這東西太不聽話,留著也沒用了?!?/br>君長夜登時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再動,感覺霜寒劍鋒仍絲毫沒有移開的意思,當(dāng)即告饒道:“看來是我理解錯了。這劍太厲害,還請師尊饒我這一次吧,下次,下次我一定好好管教它?!?/br>“下次?”月清塵哼笑一聲,“還想有下次?別廢話了,拿來?!?/br>說著,霜寒劍鋒稍退,君長夜趁著這個空隙倒退幾步,回想起剛才險些失守的毫厘距離,只覺出了一身冷汗。他也知道時間緊迫,見月清塵真的要動真格的了,哪里還敢繼續(xù)鬧著玩。于是手一揮,取出那把通體烏黑的魔刀,毫不猶豫地交到月清塵手上。君長夜給得這般痛快,倒是出乎月清塵的意料,因為他知道君長夜對這把得之不易的魔刀,向來愛如性命??裳巯录热灰呀?jīng)給了,也不容他有任何反悔的機(jī)會。于是月清塵反手將霜寒收回鞘中,另一只手將長刀向上一拋,令其懸在空中,而后雙手結(jié)印,自刀身從頭到尾過了一遍,以寒冰之力在其表面刻下重重封印。做完這些后,他舒了一口氣,這才看向?qū)γ娴木L夜,問道:“這次為何如此痛快?”“因為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本L夜垂下眼簾,“自從魔域深淵中將它帶出來,我就好像著了魔一樣,每一天每一刻,心中都滿是暴戾和怨憤。當(dāng)時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只認(rèn)為所有對不起我的人都該死,而這把刀選擇了我,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涩F(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就像完全被它控制了一樣。我之前太過于依仗此刀之力,所以想試一試,如果沒有它,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br>“你能這么想,很好,”月清塵道,“離淵要先是離淵,然后才是封神刀的主人。同樣,你也要先成為你自己,別被外物給絆住了?!?/br>君長夜頷首:“是,弟子……”他本想說弟子謹(jǐn)記,因為方才月清塵說話的語氣,一瞬間將他帶回了從前,什么都還沒有發(fā)生過的從前。這讓君長夜想起了當(dāng)年在瀟湘發(fā)生過的那些事情,他一直不愿意去回想,只是怨月清塵不聽他解釋,可自己又何時明明白白地向他解釋過?世間有多少人,就是在這樣自以為即便不說,對方也會了解的錯覺下,彼此誤會,終致錯過終生的?我怎么到現(xiàn)在才想明白這個道理?君長夜懊惱地想著。于是他終于妥協(xié),語鋒一轉(zhuǎn),略顯急促地解釋道:“其實我當(dāng)年真的沒有殺那個風(fēng)家的人,只是割了他的舌頭和耳朵,叫他以后再也不能搬弄是非??墒菦]想到,紗縵華竟然對跟風(fēng)桐性命相牽的那個羽家女弟子下手,這才一下子,害了兩條性命。”月清塵用一種探究般的目光注視著他,似乎覺得有些意外:“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你現(xiàn)在跟我解釋這些,還有什么用呢?”“就算沒有用,也一定要解釋,”君長夜快速道,“我馬上就要走了,但在走之前,我不想你我之間,還留著這么一個沒解開的誤會。另外還有一件事,等下次見面,我再解釋給你聽?!?/br>月清塵明白他想表達(dá)的意思,此時此刻,他看著他,就仿佛又看見了當(dāng)年那個為搶回母親遺物而跳下斷崖,分明傷痕累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卻仍咬著牙一滴淚都不掉的倔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