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數(shù)據(jù)，陪周未做恢復性鍛煉，幫他洗澡換衣服，教他吃飯畫小豬，還嘮嘮叨叨不斷跟他說話，以至于周未最先看懂的唇語是“傻嗶”，畫出來的小豬虐慘了裴二少的幼兒園水平簡筆畫，還用一只豬換掉了裴欽的微信頭像。

之后的某天，裴欽拿了從國內(nèi)寄來的許多照片給周未看，還唾沫四濺地給他講解，絲毫不介意對牛彈琴。

周未的注意力被這些照片吸引，常常會發(fā)呆地盯住看兩三個小時，他不知道畫面里的什么東西在吸引他，好像面對熟悉的風景，中間通行的道路卻被挖斷了，無論如何也走不過去。

裴欽覺得他這么看下去不是個事兒，別是記憶沒恢復過來再發(fā)了什么癔癥，于是趁他不注意偷偷把照片藏了起來。

周未那段時間乖得要命，就算從前特別怕疼，打針穿刺都沒哼過一聲，像是失祜的流浪小動物被人撿回家，盡量不添任何麻煩，安靜得如同空氣。

他找不到照片也沒哭沒鬧，只是拿了護士落在病房的一根圓珠筆，借著燈的光趴在枕頭上畫了一晚上，床頭的便簽本快被他撕禿了。

第二天裴欽來看他嚇了一跳，周未居然把他?？吹膸讖堈掌獠粍赢嬃顺鰜恚季旨毠?jié)已然八/九不離十！

裴欽以為他恢復記憶了，高興得滿走廊飛吻送巧克力，其實周未只是恢復了畫畫的技能，依然不認得照片里的任何一張臉。

裴欽挑了畫自己的那張，順走藏到錢夾里，之后賴在床邊騙周未重新幫他畫了一張。

他給周未買了全套的畫具帶進病房，周未高興得像集齊卡通手辦的小朋友，每天窩在房間里畫個不停，負責他病情的醫(yī)護都至少人手一張素描、水彩和彩鉛畫像。

巴爾的摩進入十一月，天氣漸冷，周未的身體恢復起來，除了沒有聲音和過去，他的生活安定如常，仿佛生來就適應了醫(yī)院的環(huán)境，熟悉的單間病房給他安全感。

醫(yī)生擔心他的語言功能隨聽力障礙退化，變著花樣引誘他開口發(fā)出聲音，用一臺游戲機似的音頻采集比對設備哄他做游戲，只要讀出的語音與正確波形相符就能得到高分。

周未仍然拒不配合，有次腰穿檢查，他疼到咬破了嘴唇都不肯喊出一聲，倒是飛快地跟著視頻學會了手語。

“末末，你打算以后都不再原諒這個世界了嗎？”裴欽抱著他，難受得死去活來。

周未捧著他的臉，蹙眉盯著他眼睛看，像是在等隨時會流出來的眼淚。

裴欽被他氣笑了：“傻嗶，忘了就忘了吧，沒關(guān)系，老子說了養(yǎng)你一輩子，騙你的話下輩子給你當貓……放心，我要是死在你前頭，我的遺產(chǎn)也夠養(yǎng)你。”

JHH的研究中心為周未定制人造耳植入方案，大概要等到年底，這段時間裴欽就帶他到處玩。

他們一起在阿卡迪亞國家公園看日出，跟著捕蝦船出海撈大龍蝦，在古老的卡斯汀小鎮(zhèn)整整住上兩星期。

裴欽帶他去MOMA美術(shù)館，可惜周未對那里的作品沒什么感覺，還不如費城的魔幻花園。

華盛頓已經(jīng)去過很多次了，失憶的唯一好處就是到哪兒都很新鮮。

回程時，裴欽惡趣味地帶著周未到康奈爾校園里轉(zhuǎn)了轉(zhuǎn)，那兒山水瀑布一應俱全，自然風光，正好是層林盡染的季節(jié)。

周未很喜歡靜謐林蔭里的草坪和野徑，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看遠山的紅楓樹。

“這里有一個華裔建筑師，非常非常地渣，你要離他遠點，繞路走懂嗎？”裴欽給周未看蔣孝期的學籍照片，用馬克筆在那張英俊的東方面孔上涂了絡腮胡和沙特頭巾。

周未不懂裴欽的意思，把那張照片和他一路上攢的拍立得放在一起收進背包里，包里還藏著一堆他時不時就拿出來翻看的照片和涂鴉，然后滿足地對著裴欽笑，像多集到一張寶藏拼圖。

莫名那笑容看起來就很傷心，裴欽鼻子酸來酸去，在心里把蔣孝期罵到噴嚏連連。

周未就算不認識人，心智總還在的，他知道裴欽對自己很好，所以越發(fā)不想麻煩他，也想做點什么回報對方。

可他身無分文，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想回饋實在太難了，只好把醫(yī)院配餐里漂亮的冰淇淋球留給裴欽，裴欽那段時間經(jīng)常鬧肚子還要裝作十分驚喜。

待周未身體恢復正常，醫(yī)生護士也不會整天盯著他了，允許他適當外出接觸外面的世界。

剛好那段時間非一有部分北美的拍攝任務需要人協(xié)調(diào)，裴欽分了一部分精力回到工作上，連著三四天下午沒來醫(yī)院看周未，他留給周未和醫(yī)院的聯(lián)系方式也沒收到任何異常報告。

周五時工作早早結(jié)束，裴欽趕回醫(yī)院，發(fā)現(xiàn)周未人不見了，幾個保鏢和助理翻遍整個醫(yī)院也沒見人影。

裴欽覺得自己要瘋了，周未人生地不熟，什么也不記得，連正常與人溝通都成問題，走失算是好的，萬一遇到危險呢？

他越想周未那張臉就越心慌，這里的治安跟社會主義大家庭完全不能比，可能過幾條街就是犯罪高發(fā)區(qū)，他又那么好騙……

裴欽跑得心臟都快噴出來了，終于在大學東門附近的圣保羅街找到了周未，腿軟得險些癱倒在地。

周未裹著棉風衣在街口給一個女大學生畫像，女孩子冷得發(fā)抖卻仍然十分期待，還有一些路人或長或短地駐足圍觀。

他把畫像遞給女孩兒，女孩兒開心地沖他比了大拇指，將一張五美元紙幣塞給他。

周未將紙幣小心收進風衣的口袋里，開始收拾畫具，天蒙蒙黑了，依然有人比比劃劃地詢問他是否還畫，周未果斷搖搖頭。

裴欽從街對面飛跑過來，他沒想到自己還能飚出這樣的速度，可以參加殘奧會拿獎牌了，一把將周未摟進懷里。

“傻嗶，老子都說養(yǎng)你了，誰讓你跑出來賣畫賺錢的？！”裴欽眼淚鼻涕一塊兒往外飆。

周未有些著急，掙開他用手語解釋：我要請你吃東西。

因為之前都是裴欽帶他吃好吃的。

他以為裴欽沒看懂，從口袋里掏出攢了三天的一堆零錢顯擺給他看，像個坐井觀天的土豪，然后指了指街對面的一排餐館。

裴欽要哭死了，簡直比養(yǎng)大了崽子被反哺還要感動。

你要請我吃啥？就你這點錢……

周未凍得吸鼻涕，站在一排披薩店、咖啡店、漢堡店中間，突然抬手指了指明黃色的大M。

“麥當勞啊，”裴欽有些意外他會選這個，“起碼去旁邊那家星巴克吧……好的，你請客你說了算?！?/br>
周未掐了一把紙幣，差不多有六七十刀，站在燈牌下數(shù)著手指頭計算買能哪些套餐。

裴欽也是數(shù)死早，倆人選了半天才決定，剛好花光所有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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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欽被蔣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