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種探究轉(zhuǎn)為了興致，再后來，變成了一種骯臟的欲望。

黏膩的視線不再是一種虛空的事物，它變成了足以影響現(xiàn)實的行動……

梁禧打了個寒顫，他主動要求和羅茂換了位置。

落座于陸鳴川身側(cè)的一刻，梁禧用余光看見他握在筷子上的手總算放松下來，心中的石頭才放下。

人的記憶在某種程度上也會趨利避害，發(fā)生在童年的某些事情如果回想起來讓人痛苦，記憶有時候會自動回避，不去讀取這些畫面。

然而，它并沒有被遺忘，它只是暫時躲藏起來。

一旦梁禧主動去回想，那些畫面又如同開閘的洪水，直接涌入腦海。

他的臉色有點發(fā)白，似乎只有待在陸鳴川旁邊的時候，這種溺水感才會減弱。

所以，難道陸鳴川也是在害怕小時候那件事嗎？

梁禧偷偷偏過頭，觀察著陸鳴川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那人對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太好了些，又或者是，他一直都很壓抑自己的感情……

梁禧本來以為他和博諾的交集僅限于這頓晚飯和訓(xùn)練賽，卻沒想到，在他前腳剛跨出包廂打算去廁所，后腳就被博諾跟了上來。

高級餐館，包廂和包廂之間距離很遠(yuǎn)，一條走廊幽深。

梁禧一步一步向前走，目光落在地面，看著身后那道影子逐漸靠近，他在博諾貼上來的前一刻轉(zhuǎn)身，面向他發(fā)問：“你要干什么？”

“衛(wèi)生間?！蹦莻€日耳曼人聳了聳肩膀。

借口不錯，但是梁禧顯然不打算當(dāng)著他的面“遛鳥”，于是在聽到這個答案之后轉(zhuǎn)身就往回走，卻被博諾抓住了手腕。

如同觸電，梁禧像是受驚的貓，反應(yīng)劇烈，迅速將手抽回來。

“嘿，聽著。”博諾忽然放大的臉出現(xiàn)在他面前，直到這個時候，梁禧才注意到他的右耳上帶著一顆耳釘，剛才在餐桌上由于角度的原因，他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博諾似乎是故意用氣音撩撥：“我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種人……”

“什么？”梁禧瞇起眼睛。

他當(dāng)然知道博諾的意思，或許是基佬之間總有一種特殊的磁場，在博諾走進(jìn)房間的一刻，梁禧就知道他的取向。

但是這種見面第一天就動手動腳的，除了“sao擾”，他確實想不出來其它的形容詞。

“我和你不一樣?！绷红蚝笸肆艘徊?，捏緊拳頭，“至少，我不會隨時隨地發(fā)情?！睕]有雙方的教練在場，他也就不在乎什么面子里子。

博諾對他的說法似乎很感興趣，他的目光在梁禧身上流轉(zhuǎn)：“不知道為什么，在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感覺很熟悉?！?/br>
“……俗套的搭訕?！绷红吐暳R了一句，立刻就想抽身，抬眼卻只看見一道黑影略過，下一秒，面前的博諾已經(jīng)被人甩在墻上！

“嘭”的一聲巨響，誰都沒反應(yīng)過來，陸鳴川的手已經(jīng)緊緊卡在那個白種人的脖子上，他的手背青筋跳動，表情是梁禧從沒見過的兇狠。

博諾失去了最好的反抗時間，他抓住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看著陸鳴川露出不屑的笑：“怎么？你也看上他了？”

“閉嘴?！标戻Q川每一個字都是咬著牙齒說出來的。

“也是，這樣的美人哪怕是在你們國家，應(yīng)該也早就經(jīng)過別人的手了，不過呢，我倒是也不嫌棄，畢竟我也沒什么處子情結(jié)……”

這發(fā)言簡直是精蟲上腦！

梁禧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看著博諾。

那些曾經(jīng)的畫面再次浮現(xiàn)在他面前，那張扭曲的臉，還有陸鳴川手里舉著的臺燈，還有血，很多血。

潮濕，悶熱的夏季，放學(xué)清校的鈴聲，還有暴露在他眼前那根丑陋的，猙獰的……

“你再敢這樣看著他，我就殺了你！”陸鳴川顯然是被博諾的話激怒了，梁禧被迫從回憶中抽離，在陸鳴川拳頭砸下去之前抱住了他的胳膊。

“哥哥，你冷靜點！”

這一拳不能砸下去，因為博諾是他們國家隊的隊員，更因為陸鳴川是C國國家隊的隊員。即便被博諾冒犯，梁禧仍舊努力保持著自己的一分理智。

只是，他確實沒想到，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久到他自己都快想不起來了，陸鳴川卻沒有走出來。

如果是這樣，很多事情似乎又有了其它的解釋。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梁禧的腦子里冒出來……

第五十章

那一天，空氣聞起來像被咀嚼過的泡泡糖。有很多個這樣的平常的夏日，學(xué)校和家，兩點一線，寡淡無味。

周五，趕上這天值日的梁禧自認(rèn)倒霉，當(dāng)其他人都放學(xué)回家或者奔向籃球場，他就要負(fù)責(zé)將所有的桌椅對齊擺好，然后拖著和他身高差不多的拖把將教室的地板擦干凈。

安靜的教室，走廊里傳來的腳步聲十分清晰，梁禧抬起頭，看見體育老師正站在門口。

那是一個壯實的男人，他從橄欖球職業(yè)隊退役，渾身的肌rou塊加上板起的臉，讓人望而生畏。但是，男生們卻都挺喜歡他，因為他帶的體育課上總留著大把時間給他們自由活動，偶爾還會在籃球場上陪著一幫小孩打籃球。

他們叫他俊哥。

但是，梁禧并不喜歡他。

那個男人看向他的眼神總是很怪，他狀似很欣賞梁禧的體育才華，總喜歡當(dāng)著全班的面讓他到自己跟前，然后表揚他……一邊拍著他的肩膀，摩挲過他的后脖頸，一邊面露笑意，告訴其他學(xué)生向梁禧學(xué)習(xí)。

被表揚的梁禧卻并不開心，被摸過的肩膀和脖子都在陣陣發(fā)癢，直覺那男人露出的笑容諂媚而別有居心。

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關(guān)于性的一切。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九、十歲的小女孩或許已經(jīng)被教育要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不可以讓異性隨意觸碰自己的身體……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一個小男孩，不要讓同性隨意觸碰自己。

所以，當(dāng)那個男老師說希望梁禧去辦公室?guī)退碣Y料的時候，他答應(yīng)了。

汗津津的肌膚，骯臟粗糙的手掌，丑陋而扭曲的臉……這是梁禧關(guān)于那天的記憶。那人握著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褲子，一邊笑，一邊跟他說，請你幫老師一個忙。

什么忙？！

小男孩驚恐地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卻由于力量的絕對差異無法掙脫，那個人在獰笑，那根猙獰漲紫的東西觸碰到他柔軟的手心。

陸鳴川抱著籃球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首先聽到的就是一聲凄厲的叫，籃球從手中滑落，他的瞳孔收縮，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成為了慢動作。

冰冷咸澀的海水在記憶中蒸發(fā)，留下干燥發(fā)苦的鹽。

陸鳴川至今無法形容撞見那一幕內(nèi)心的感受，像是將出生到現(xiàn)在的記憶全部推翻重建，心臟在胸腔里急促地收縮，胃在翻滾……惡心，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