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影晃了晃，蛋卷比他本人還要機(jī)警，水都不喝了就豎起了腦袋。李煦涵低頭安撫地揉了揉小狗腦袋，剛想說沒事呢，就聽見身旁有人問道：“怎么稱呼小狗？”

李煦涵手上一頓，抬起頭來。他有些意外，而Antoni臉上帶著笑意，問：“對面有人坐嗎？”

“你坐吧?！笨Х人偷搅?，李煦涵抬眸道了聲謝，端起來抿了一口，“你怎么在這兒？”

Antoni回頭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年輕人們：“年假，陪幾個朋友來玩?！?/br>
“哦。”李煦涵應(yīng)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了。

Antoni完全不介意對方的冷漠，倒是抬手叫了一杯咖啡，回過頭來，目光在李煦涵臉上大膽地逡巡：“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你，真有緣分?！?/br>
“這家咖啡廳評分很高，很多人慕名而來?！毖韵轮?，他們之間并沒有什么緣分一說，Antoni會來這兒再正常不過了。

Antoni對他的態(tài)度心領(lǐng)神會，卻毫不介意：“這么說，我們是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李煦涵抬頭看了他一眼，Antoni還是一如他記憶中的那般，帥氣又有風(fēng)情，一眼就能讓人看出性取向來。他看他的眼神也沒有變，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獵物一般露骨。他收回目光，稍稍勾了勾嘴角，嘲笑似地說：“當(dāng)時分手的時候，你自己也說和我沒有朋友可做的，怎么現(xiàn)在又后悔了？”他頓了頓，又說：“我們早就moveon了，現(xiàn)在再來說這些實(shí)在沒意思?！?/br>
“這么說來你和你的新男朋友相處得不錯了？”他笑了笑，“我看你還帶了他去Joanna的訂婚宴，難怪Joanna不請我?！?/br>
被問到和陳啟星相處得如何，李煦涵抿著唇不說話。他總不好說他們在冷戰(zhàn)期內(nèi)，倒像是讓人看了笑話?？葾ntoni是誰？畢竟是和他在一起了一年半多的人，對于他的那些反應(yīng)，統(tǒng)統(tǒng)了如指掌。見他緘默，Antoni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倒像是幸災(zāi)樂禍：“我就知道！Timmy，你真得改改，不然誰敢要你。”

他說罷，端起剛送來的咖啡，瀟灑地?fù)P長而去，留下憋了一肚子氣的李煦涵坐在那兒。

蛋卷大概是感受到主人的怨氣，把腦袋架到李煦涵大腿上，兩顆大大的黑葡萄無辜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李煦涵被它逗到了，看著小狗刻意賣慘的樣子，心情總算由陰轉(zhuǎn)多云，也無奈又感激地替它順著毛。

蛋卷舒服地瞇了瞇眼，那鼻子撞了撞李煦涵的腰。它剛碰了一下呢，鼻子底下忽然一陣震動，嚇了它一跳，以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開關(guān)。李煦涵笑著撥開它的腦袋，從運(yùn)動衫的口袋里把手機(jī)掏出來一看，竟然是程澄給他發(fā)信息。

真是一個不得了的周末，先是和男朋友鬧別扭，然后又撞見前男友挑釁，末了還有男朋友他娘家來討個說法。李煦涵嘆了口氣，問她吃了早餐沒有，沒有的話倒不如一起喝咖啡，他請客。

程澄那邊回復(fù)道：成啊，反正Ryan昨天喝多了酒，現(xiàn)在還沒爬起床，方便我行動。

李煦涵眉頭一緊，問她啟星好好的怎么就喝多了酒，沒想到程澄那頭就再沒有回復(fù)。

“我把人帶去酒吧獵艷了?！钡鹊匠坛物L(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過來，一面逗狗一面甩下這樣的一句回答。

“你怎么……”李煦涵覺得頭大?！八懔怂懔恕?/br>
程澄很喜歡蛋卷，揉了一把狗腦袋后，抬起頭很認(rèn)真地和李煦涵說：“你猜昨晚有多少人找他搭訕？”

她還有酒后的倦意，將小挎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你放心好了，他什么都沒要，也沒喝別人的酒，連別人給的電話，一出門就扔進(jìn)垃圾桶里?！?/br>
“我沒擔(dān)心什么，只是他酒量不太行?！?/br>
程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覺得他不過是死鴨子嘴硬：“Ryan是什么樣的人，你應(yīng)該很清楚?！?/br>
“我知道?！?/br>
“我不想看見你們分手，但你之前的調(diào)教有些太過了?！背坛问掌鹦θ?，一臉嚴(yán)肅地望向李煦涵，“你們在一起之前，我記得我有一次和你說，你不能做他的治療師。你那時候說沒有，可是你們在一起之后，你又用了一些方法讓Ryan變成你所希望的樣子?！?/br>
“你難道不覺得，現(xiàn)在的啟星，比原來的啟星要好很多嗎？”李煦涵沉吟道。

程澄秀眉微蹙：“不可否認(rèn)，現(xiàn)在的他更受歡迎?！?/br>
“啟星和他媽的關(guān)系不太和諧，你知道嗎？”

“我知道。”程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很多原生家庭有問題的孩子，情感處理方面多少會受到家庭關(guān)系的影響。”李煦涵說。

程澄打斷了他的話：“可是Ryan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患者??！你也知道，他對你的信任度是很高的，不管你在他身上做什么樣的決定，他都會不假思索跟著你走。如果……”

她直視李煦涵的眼睛，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次：“如果——他自己對你們之間的相處方式?jīng)]有感覺到unfortable，我當(dāng)然不想干涉。但是Ryan有說過，他每次和你分別后的一段時間里，總是感覺患得患失，而你不告訴他你心里想的事情，他又很難過。我覺得你給他建立的關(guān)系對他來說太不健康了，而他又太信任你了，他自己是不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問題?！?/br>
李煦涵靠在椅子里，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面前的咖啡，思索著程澄的話。與其他人的或挑釁或譏諷不同，程澄的表達(dá)清晰而理性，是李煦涵從來沒有思考過的角度。

服務(wù)員給他們端來主食，打斷了李煦涵的思考。他動手切開盤子里頭的香腸，忽然低聲說道：“那你坐在這兒和我理論，你自己有沒有覺得，你把自己的感情過分投射到啟星身上？”

程澄掰開烤脆了的吐司，蘸了一點(diǎn)rou湯，面對李煦涵的質(zhì)疑游刃有余地回答道：“我知道啊，我還和Ryan說過呢?！彼沉死铎愫谎?，“可是現(xiàn)在問題是，你知道你也在他身上過分投射了感情嗎？！你想在他身上實(shí)現(xiàn)你內(nèi)心什么樣的愿望呢？”

李煦涵愣了一下，長長地嘆了口氣。

不知是不是程澄有意讓他吃癟，她臨走前還特意打包了一份漢堡，說帶回去給陳啟星吃。

李煦涵帶著蛋卷，把人送到車子旁邊，程澄臨走前將車窗搖下來，問他打算什么時候和陳啟星和好。李煦涵想了想，說，過兩天吧，我需要一些時間冷靜地思考。

程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半開玩笑地囑咐他要抓緊時間，免得陳啟星等不及跑了。

李煦涵牽著蛋卷回去，心里一直在想著事情。無論是嘉熙從前經(jīng)常嘲諷他不懂得愛，還是Antoni說他要改變，更有程澄替他做的分析。他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