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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藥,要我出具他的精神狀態(tài)證明……魏銘幫我擋下這些刁鉆的提問,只說一切等律師來。我通通聽不清了,魏銘告訴我要做正當防衛(wèi)的無罪辯護,老爺子安排的律師團已經(jīng)在路上了。他把我送到一個臨時落腳的酒店就匆匆去接應其他人,我像個游魂似的在門口站了半響,不知道怎么坐上了回家的地鐵,站臺上人來人往,我忽然明白了黎凱被押上車前說的那句話是什么,他說——小浣熊,別哭了。我終于在地鐵站嚎啕大哭,跌坐在地上委屈得像被全世界拋棄的小孩,夏季以一場暴雨姍姍來遲,把高考后的狂歡和喜悅沖刷得一干二凈,這個夏天留給我的最后印象,是他在說,小浣熊,別哭了。因為他不能抱我了,所以別哭了。第27章概要:火根據(jù)監(jiān)控顯示,6月8號下午15:30分,趙華辛混進小區(qū)時袖管里不自然地藏著東西,且腳步踉蹌,經(jīng)法醫(yī)尸檢過后判定他當時的確飲酒過度。他以前跟蹤過黎凱,自然知道具體樓層,這小區(qū)一梯兩戶,黎凱一出門就撞見在走廊上亂晃的趙華辛,兩人起了爭執(zhí),混亂的打斗中黎凱搶過趙華辛身上的那把刀進行反殺。整個過程不到一小時,但趙華辛并沒有非常積極的進攻意識,他當時喝了酒,從體力上來說本就不敵,黎凱雖然有精神病史,但在實施反抗的過程中,無法判斷他是否發(fā)病,是否有主觀上的故意過失。一開始,魏銘告訴我律師團的思路是盡量按照正當防衛(wèi)去做無罪辯護,雖然目前了解到的部分證據(jù)不是特別有利,但趙華辛身上案底多,且對我和我媽有長期家暴史,如果我媽愿意配合做傷情鑒定取證的話,能為我們爭取更多勝訴的可能性。但第三天的時候,我忽然聯(lián)系不上魏銘了。不止是他,就連那個律師團也忽然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似的,我打不通魏銘的電話,只能往警局跑。次數(shù)多了,守門的大爺都快記住我了,接警的那個小警察也不勝其煩,大熱的天,頂著一腦門汗和我對吼:“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怎么這么倔呢?!”“我只是想在正式開庭之前申請見他一面,他現(xiàn)在不是候?qū)彔顟B(tài)嗎?為什么不可以?”小警察用手掌呼呼扇風,一把拽住我拉到角落的飲水機那兒去,他壓低嗓門,火氣仍然很重:“實話給你說吧,人第二天就被提走了。上面級別太高,我們根本無權(quán)查看,下的調(diào)查文件都是機密狀態(tài),我就算同意你去見人,你也見不到!”兩天的時間里,我跑了十二趟警局,上一次吃飯是什么時候壓根就不記得了,當小警察說完之后,我渾渾噩噩朝外面走,胃里燒得慌,眼前也一陣陣發(fā)黑,站在太陽底下就流了兩行壯觀的鼻血,差點一頭栽倒。是看門那大爺拎小雞仔似的把我拎起來帶到他的涼亭里去,給我灌了半杯苦丁茶,澀又苦的液體順著食管流到胃,我嗆了起來,大爺一巴掌拍我背上,問我好點沒。剛才好點,現(xiàn)在被他一巴掌拍得快差不多了。大爺開始中氣十足地訓話:“我就看不慣你們這些小年輕,出點事就要死要活的樣子,你在這兒守著警察干什么?你就是守到死也守不出個結(jié)果來,我看見前天晚上進來接人的車那可是軍A打頭的車牌,白底黑字,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我愣愣搖頭,大爺又繼續(xù)道:“紅字軍A,總參謀部,軍區(qū)最高級別。你與其在這里和警察浪費嘴皮子,不如想想身邊誰認識這樣的人物?!?/br>誰認識?我第一個想到許鶴年。我打車去市區(qū),又站在那棟紅磚小洋樓前面。人要是真有靈魂的話,說不定我的已經(jīng)出走變成了車尾氣里一縷廢料,扭曲著發(fā)出哀嚎,但此刻除了我自己沒人能聽到。夏天竟然如此討人厭,我決定等見到黎凱的時候要告訴他以后我單方面最討厭夏天。許鶴年像是一早就知道我會來似的,他能夠洞悉人心,在我還沒開口之前就直言幫不了我。“你知道來找我,說明你猜到了把黎凱帶走的人是他父親。我和老黎家的確交情不淺,但這件事我愛莫能助。”許老頭放下澆花的小水壺,無奈地看著我:“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這是我們誰都沒有預料到的?!?/br>他的目光并不悲憫——說實話我這兩天受的白眼和可憐簡直快要成正比了,許鶴年是唯一一個沒那樣看我的人。我想讓自己盡力對他扯出一個笑,但面部神經(jīng)可能壞了,只能用一雙青黑無神的死魚眼面對他,想了很久,把來之前要問的一肚子話都忘光了,最后只剩一個問題:“……那黎凱會坐牢嗎?”許鶴年嘆了一口氣:“我不太清楚,但老黎既然把人提走了,必定是有安排的……他雖然就這么一個兒子,可狠起心來也是六親不認的犟骨頭?!?/br>我埋下頭,痛苦到指根用力插進頭發(fā)里和頭皮做拉扯:“……我就想見他一面,就一面,他肯定很擔心我,他會發(fā)病的……”“恐怕不行?!痹S鶴年沉沉嘆氣,在我語無倫次的祈求中,只道:“老黎一定把他帶回軍區(qū)了,普通人要想進去要經(jīng)過非常嚴格的審批程序,你見不到他的?!?/br>我求他幫我。黎凱現(xiàn)在一定很害怕,他又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我必須要見到他,為哪怕這么一點點能讓他從幻覺里撐過去的可能……我要見他。許鶴年終于答應幫我想辦法。又是煎熬的三天,我就住在許鶴年的小洋樓,晚上成宿失眠,吃他開的安眠藥也不管用,只要我一閉上眼就是黎凱那天半身是血被押著跪在地上的場景,是他上車前最后對我說的小浣熊不要哭的場景。我把哭聲悶進枕頭,里面的棉絮吸飽了眼淚和嘶吼,月光從窗戶的罅隙里灑進來,悲哀地撫摸我身上的骨頭。我會一直睜著眼到天亮,早上再若無其事地出門問許鶴年想到辦法了嗎。有一次他非常嚴厲生氣地告訴我,如果我繼續(xù)保持這種狀態(tài),不睡覺也不吃飯,他不會再繼續(xù)幫我了。我有吃飯,但是胃里擰巴得難受,吃不了多少就會全吐出來。聽見許鶴年這么說,我一邊在心里罵他壞老頭,一邊死命往嘴里塞東西,塞到干嘔,強咽下去,真的吃不下了,我只能對他說對不起,下次一定會多吃一點。許鶴年擰著眉頭,卻說:“不要說對不起。你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第七天,我?guī)缀跄托谋M失的時候,許鶴年忽然神色凝重地讓我快跟他走,樓下有輛后車窗被黑布均勻遮擋的小車,駕駛座上的人一身軍綠色,肩章上是一杠二星,恭敬地稱許鶴年為“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