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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神,試探著問:“霍先生,你為什么在這里等我?”為什么,要剛好在,摩天輪正中心下,等我?少年烏黑水潤的眼睛異常亮,像夜里的探照燈,仿佛要照清楚任何隱藏在情緒背后的蛛絲馬跡。直接而探究的目光里有他自己都未意識的尖銳和警惕。霍經時不敢驚動他,以極快的速度收拾好表情,咽了咽開始guntang起來的喉嚨,低緩的聲音像秋日平靜無波的湖面:“被人群擠過來,剛好就看到你了?!?/br>他說得平淡又隨意,好像真的一樣。怕對方不信,又對著摩天輪那頭揚了揚下巴:“你看,快開始了,大家都往這邊走?!?/br>夏行星平直無波地望著他。仿佛剛剛那一瞬看到的是自己的錯覺。霍經時好整以暇地對視,只是躁亂無措的心又開始一點一點揪起來,胸腔里的震動聲越來越大,像一鍋即將溢出的沸水。夏行星怕他知道他的偽裝,霍經時比夏行星更怕他知道自己已經看穿。他怎么敢?以夏行星現在這么一副外柔內剛的性子,大概會二話不說就逃得遠遠的。霍經時拳頭撰緊,他不可能放夏行星走。如果夏行星不想做曾經那個夏行星,不想用以前的身份來面對他,不想面對從前的一切,那他就假裝不知道。他只能假裝不知道,他已身無砝碼,滿盤皆輸,絕不敢冒萬分之一的險。仿佛高空走鋼索,又仿佛徘徊在懸崖邊緣,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皺眉,甚至只是沉默,都能讓他的心泛起無邊無盡的苦澀和暴躁焦慮。他像個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騙子,只要粉飾太平,就能一切不變。人群來來往往,熙熙攘攘,如電影里的一晃而過的虛景。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就在霍經時險些承受不住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與對峙時,夏行星扯了扯嘴角,輕聲說:“原來是這樣。”原來他真的忘了。心里不知道是慶幸多一分還是失落多一分。第55章甘之如飴今早一同游玩的樂意和歡悅仿佛被這一個小插曲掃滌得一干二凈,溫情的氛圍也漸漸冷掉,凝固。夏行星聽到霍經時坦然自若的回答,心里拉響的警報關掉了一半,但仍是肅起眉目,抿著唇。一邊心有余悸慶幸自己跌跌撞撞算是過了一關,又一邊埋怨自己玩大失了分寸,往后還要更加小心謹慎才好。霍經時太會蠱惑人心,無論是十年前還是現在,都讓他混混沌沌就一頭栽下去。從今往后無論怎么提高警惕都不為過。他想得太認真,連樹上一片枯黃的葉子掉落在肩膀上也沒察覺,霍經時為他輕輕拂去,伴隨著枯葉落地的,是他那聲未宣之于口的輕嘆。霍經時眼神中涌動著他看不懂的情緒,語氣里帶著一絲期翼:“要不要去坐摩天輪?”再許一個愿望,十年前那一個他沒有認真聽,也完全不放在心上。今天再許一個,和從今往后的所有愿望,他一定都為夏行星做到。夏行星心里極亂,抗拒搖頭,聲音夾雜在呼呼的秋風里,很輕很淺:“我不想玩?!?/br>霍經時看他面色不對,唇色蒼白,擔心是方才隧道過山車的后遺癥,彎下腰雙手捏住他單薄的肩頭:“哪里不舒服?頭暈嗎?”夏行星不動聲色地將腦袋往后稍稍一仰,脫離他指尖有力的桎梏,抿嘴笑了笑:“一點點,但沒那么嚴重,我稍微休息一下就能好?!?/br>霍經時帶他在長椅上坐下,徑直伸出手指將他的腦袋固定在自己的腰際面前,帶著繭的指腹按在夏行星太陽xue柔嫩的皮膚上,一下一下舒緩地按著。夏行星下意識想逃離這片突然將他包圍裹挾的男性氣息。霍經時身上的氣場太強大了,帶著一點冰原雪松的味道,和他這個人一樣清凜冷冽。夏行星在體力上顯然不是對方的對手,霍經時只兩條肌rou流暢的胳膊就能將他桎梏得明明白白。“別動?!钡统恋穆曇衾锷踔翈еc誘哄的意味:“給你按按舒服點?!?/br>夏行星抿緊嘴唇不說話,抗拒地抿緊呼吸。心里的警報喇叭時時刻刻都在以一萬分貝的聲音提醒著他不要再在同一片沼澤里沉陷。今天那一出已經太危險了。他編織的謊言和拙劣的演技經受不起對方反反復復的試探和考驗。霍經時如今對他一絲一毫的排斥和下意識的僵硬都越來越敏感,心里仿佛被沉重的巨石拖著往下墜。濃重的苦意從喉嚨里滲出來。今時今刻,他終于完全、徹底明白夏行星小時候那種毫無來由和蓄勁過猛的占有欲。不能接受對方一絲一毫的拒絕,想讓他只想著自己、只看得見自己,只和自己說話,只呆在自己身邊,只屬于自己。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占有欲比起彼時的對方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更瘋狂嚇人。他不敢想象如果夏行星現在要從他身邊逃走,他會做出什么事來。霍經時深吸一口氣,斂了眼中的寒意,不動聲色地騰出一個手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的脊背安撫:“放輕松點?!?/br>夏行星任他擺布,心里頭卻覺得疲憊,頭一次覺得呆在這個人身邊是這樣辛苦。感性和理性在拉扯,沉溺和抗拒交織,這種辛苦和心力交瘁是以前他三餐不濟、食不果腹的時候都沒有體會過的。一個人心里如果只有一種純粹的情緒,無論是喜愛還是憎恨或者不在乎,那也都比現在的他輕松得多,因為只有一個目標和一個方向。力氣全往一處使就好,沒有多余的無用的旁枝來打擾。可他不是。有時候他能切實感受到霍經時對他的好,那種好是有溫度的,有實感的,像一片靜默無聲卻強勢浩大的溫海將他溫柔綿實包裹,雖然說不清來由,但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把他死死謹守的心門撬出一條縫來。下一次,他再精心排演、嚴密布置,還是沒有用。可是他不會再一次相信自己了。他的眼睛、他的耳朵和他的心全都不值得相信,它們從很小的時候就在他的身體里腐壞了。從小就是,所以他才會變成這樣一個眼盲耳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