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要忍著困聽課，晚上回了家，還要自己強迫自己背書學習。

霍闌現(xiàn)在回想，每次小梁宵在燈下拿胳膊肘輕輕撞他，給他遞過來張胡寫亂畫的紙條，都是在他或是被分家謀劃算計、或是被父母漠然不理之后。

小梁宵不累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有心事了，就會沒完沒了纏著他胡鬧，攪得他心煩意亂把這些都忘干凈。

給他傳紙條……是因為小梁宵自己也很累。

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了，鬧不動也沒了折騰的力氣了。

小梁宵不想讓霍闌替他擔心，又不想讓霍闌一個人。

“他說信我……”

霍闌闔了下眼：“但他心里，其實只信他自己?！?/br>
疼也好累也好，是不能分給別人扛的。

哭也是不能在別人面前哭的，哪怕真撐不住掉了眼淚，也要死命忍著，一點聲音都不能出。

霍闌低聲：“昨晚的事，他其實也并沒徹底緩過來，只是不愿叫我擔心?！?/br>
管家聽懂了，心里跟著酸澀：“梁先生一個人熬慣了……”

霍闌：“今后不會?！?/br>
管家實在太想讓這兩個人互通情話，長了記性，飛快掏出錄音筆：“是……今后不會，今后梁先生有您了。”

霍闌點點頭：“我會慢慢來。”

管家循循善誘：“是，您心里惦著梁先生?！?/br>
霍闌被他引得翻騰起心緒，靜了半晌，闔眸：“今后……我會盡我所能?！?/br>
管家趁霍闌不備，按下錄音鍵。

霍闌：“總有一天，會抱著梁先生，讓梁先生大聲哭出來。”

管家：“……”

第六十一章

管家虛弱地站了一陣,關了錄音筆。

在霍家三十年,雖說沒能親眼看著霍闌長大,但憑管家的了解，霍闌應當還不至于虎狼至此。

……但不論哪種解釋。

這種話放給梁先生聽，梁先生都很可能不會感動到含淚投進他們霍總的懷里。

管家心情復雜，滄桑嘆了口氣,刪掉了這句流出去說不定要讓梁先生在熱搜上蹦極的錄音：“……好?！?/br>
霍闌無聲蹙了下眉。

管家抬頭,看著他們霍總稍顯不虞的神色,吃力加油：“您……一定要讓梁先生哭出來?！?/br>
管家：“大聲哭出來?！?/br>
霍闌得了肯定，頷首不再出聲,專心將精力放回文件上。

管家在心里給梁先生陪了一萬個不是，放輕動作幫他收拾好桌面，悄悄藏了那支抑制劑，輕手輕腳出了門。

-

梁宵一場戲磨了近兩個小時,下來時已近半夜。

靳振波被整個劇組兢兢業(yè)業(yè)包圍了一天，看著已經(jīng)磨不出半點錯處的一幕,神色總算些許好轉(zhuǎn)：“過了。”

副導演長舒口氣，精疲力竭坐下來。

“辛苦了辛苦了?！?/br>
場務四處送熱咖啡，看梁宵依然目光清亮神完氣足，忍不住感嘆：“您精力真好?！?/br>
梁宵笑笑：“休息得好?！?/br>
他早上睡得足,這會兒還不困,道了聲謝，把咖啡給了剛跑回來的助理。

角色的高光期還沒到，這幾場磨得不是他。

合作演少年皇子們的演員大都剛畢業(yè),經(jīng)驗最豐富的一個也只跟過兩次劇組。靳導不管這個，達不到要求就一句臺詞翻來覆去過，最變態(tài)的一鏡硬生生走了十二次。

幾個年輕演員從開機挨罵到結(jié)束，被打擊得信心全無，枯萎在場邊，正被制片主任集體澆灌安慰。

a組導演給梁宵看了監(jiān)視器，抬頭掃一眼，搖搖頭：“還是年輕……”

三組鏡頭同時追棚內(nèi)近景，a組主要負責梁宵的機位，沒這么辛苦，但一鏡重擺就要集體再來一遍，也跟著被折騰的不輕。

“都是這么過來的?！北O(jiān)制感慨，“挨罵挨多了，就知道該怎么做了?！?/br>
a組導演有些好奇：“梁宵也挨過罵嗎？”

第一次合作時，梁宵還只是個武行替身，他們并沒多注意。再見面，對方已經(jīng)有了未播先火的角色，直接扛住了這部劇的一番位。

鏡頭感、拍攝技巧都能靠替身經(jīng)驗累積，角色代入?yún)s不行。

幾個執(zhí)行導演私下討論，都很想知道梁宵究竟是從哪鍛煉出的這一身演技。

梁宵正跟助理悄悄話問霍總接了紙條的反應，聞言抬頭：“挨過?！?/br>
監(jiān)制忍不住八卦：“怎么罵的？”

“太虛，不夠有代入感?！?/br>
梁宵想了想：“不自信，不逼真，不能讓別人相信我就是這個人……”

a組導演嚇了一跳：“要求這么嚴格？哪個劇組？”

梁宵笑笑：“草臺班子?！?/br>
監(jiān)制也聽得一愣一愣，忍不住感慨：“果然時勢造英雄……多半是沒碰上好本子，有這個敬業(yè)精神，早該火了。”

a組導演跟著點頭：“造化弄人?！?/br>
監(jiān)制：“大浪淘沙?！?/br>
……

梁宵沒再細介紹當年那個敬業(yè)騙子窩的強制性授課，由著兩人感慨如今圈內(nèi)大勢，朝助理招了招手，悄悄走到一邊。

梁宵看看四周，確認了沒人注意，低聲問：“霍總生氣了嗎？”

助理仔細想了想，搖搖頭：“保鏢隊長說沒有?！?/br>
九點半的時候，梁宵還在情緒飽滿地重復第十一遍同一句臺詞，沒來得及打電話。

這會兒整個劇組都沒下工，他一個人開小差也不大合適。

梁宵看看時間，估計著霍闌多半已經(jīng)休息了，有點惋惜：“紙條給霍總了？”

助理點點頭。

梁宵咳了一聲：“霍總——高興沒有？”

助理對這個有數(shù)，飛快點頭：“高興了，霍管家還說——”

霍管家還說讓他留兩分鐘，要拿錄音筆錄下什么東西帶回來，神神秘秘的，說要給梁先生個驚喜。

兩分鐘后，管家飽經(jīng)滄桑地出來了，什么都沒拿，要他一定不要告訴梁先生。

助理說快了，猶豫反悔：“霍管家不讓說?！?/br>
梁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