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攢錢，要往上爬，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無數(shù)人勸她自立門戶，她也想過要離開祁林，與他人合作。

她每次半真半假抱怨，祁林都嬉皮笑臉哄她，看不出難過。

她保持界限，不看祁林的私賬，不打擾祁林的私人生活。

但相處久了，她把祁林當?shù)艿埽蝗绦淖摺?/br>
如果她知道，祁林已如此難過，她一定給他多一點關(guān)心，而不是把自己的惶恐，也交給他負擔。

祁建中畢竟剛醒，發(fā)泄過了，身體那股力就散了，眼皮往下耷拉，抬不起來。

顧檬在角落看了許久，才猶疑走來，悄聲問邱池：“邱總，我……”

邱池半面臉腫的厲害，甕聲出言：“找人來，帶他走。”

遠處走來幾位醫(yī)務人員，不顧祁建中的反對，給他打了一針，把他抬走了。

顧檬也跟著離開，走廊里只剩邱池和羅封二人，他們腳邊堆滿酒瓶，踩一腳都會打滑。

邱池的臉和脖子，都慘不忍睹，紅疹蔓延的厲害，他手背像被抽了數(shù)鞭，紅腫隆起。

“煙。”

邱池出言，他把手攤開，等待羅封遞煙。

羅封連忙搖頭拒絕：“不行，又抽煙又喝酒，醫(yī)院禁止吸煙?！?/br>
“煙。”

邱池手掌不動，再次出言。

羅封無奈，看四周無人，悄悄給他抽出支煙，卻沒給他點火。

邱池也不在意，他把煙塞進嘴里，嚼了兩口：“岳父的話提醒了我。羅封，兩千萬一臺的設備，我租一年，給我愛人治病，用不了五百萬吧？”

羅封一愣，手掌撫上膝蓋：“確實，但是這種設備，需要長時間的調(diào)試，租借成本也高……”

邱池把煙吐出，彈在地上：“羅封，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當冤大頭?！?/br>
羅封一聽就火了，怒氣直飆：“邱池，祁林已拖得夠久，早一分治病，他就多一分康復的可能。腫瘤發(fā)展很快，他現(xiàn)在顱內(nèi)壓不穩(wěn)，沒法長途跋涉。再者說，設備這事要省衛(wèi)計委上報，國家衛(wèi)計委評審，審查后才能批準，我要你幫忙活動，又沒要你出錢，你和我發(fā)什么火？”

“中心醫(yī)院在洋海排名靠前，這個我知道”，邱池抬腳，把煙碾碎：“但國內(nèi)外那么多醫(yī)院，這設備如此稀缺，可不見得花落你家?！?/br>
邱池從惶恐中抽離，理智回籠，又回到油鹽不進的狀態(tài)。

羅封確實動了心思，想趁虛而入敲對方一筆，但被邱池探究的目光一掃，他恍然驚醒，回想起邱池的談判脾性，他懊惱剛才的沖動，忙出言回旋：“邱總，我就這么和你說吧，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腦外科這方面，我們中心醫(yī)院，絕對排的上全國前三。再過一周，就有德國的專家團來我院訪問，如果你同意，我想辦法，給你愛人安排會診?！?/br>
邱池不置可否，只敲敲膝蓋：“只要我愛人能夠康復，錢我可以花，但我不當冤大頭。我信任你，你也得為我考慮?！?/br>
邱池做了足夠讓步，羅封再不敢拿喬，忙點頭稱是：“你放心，我們院里的精英力量，都給你調(diào)出來，商討治療方案。但有件事，我也得提前說，鑒于你愛人的職業(yè)身份，驟然從巔峰跌落谷底，會給他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但手術(shù)刻不容緩，家里人要在他可承受的范圍內(nèi)，保護他關(guān)心他，讓他盡快養(yǎng)好身體。越快越好，可以嗎？”

他話音剛落，遠處傳來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挾裹疾風撲來。

邱池抬頭一看，來人竟是郎飛。他滿頭大汗，手里拎個保溫桶，隨他動作搖擺。

“老祁呢？”，郎飛的奶奶灰被剃光了，硬茬貼著頭皮：“我聽人說他來這兒了？他跑哪去了？一個個的，真不讓小爺省心！”

他氣得像個發(fā)酵的面團，但因穿了襯衣長褲，也沒戴飾品，看著乖順許多。說出這樣的話，竟沒顯得突兀。

“我哥……咳，不是，祁林呢？”

他面色發(fā)紅，不知臊的還是熱的，拿手往脖子里扇：“聽老祁說，他也住院了？老祁也不告訴我他住哪，大傻個，他住哪了？”

羅封聽了“大傻個”三字，一口氣提到半路，差點沒喘上來。

邱池動動眉毛：“他轉(zhuǎn)院了，不住在這?！?/br>
“切，不住就不住，藏著掖著的，當我愿意看他？”，郎飛口里說著，眼神卻四處亂轉(zhuǎn)，瞄了半天，失望轉(zhuǎn)回：“好吧，便宜他了，我昨晚回家熬粥，加錯了材料，老祁不愛喝這種，就賞給他吧?！?/br>
熬了一夜的粥，都能加錯材料？

郎飛臉色漲紅，眼神亂飄，抓著保溫桶的手泛白，就是不看邱池。

邱池沒拆穿他拙劣的演技，只接過保溫桶：“謝謝，我代祁林收下?！?/br>
“你代不行”，郎飛來回磕腳跟，眼珠黏上鞋帶：“你讓他早點爬起，親自來感謝小爺?！?/br>
后半句被他碾在喉口，揉爛了嚼碎了，聲音吞回肚里。

他說完該說的話，轉(zhuǎn)身就溜，背影像一陣風，很快消失無蹤。

他前腳剛走，后腳手術(shù)室大門打開，祁林躺在床上，被幾人簇擁，推了出來。

邱池忙上前去看，祁林安穩(wěn)睡著，神情平靜，只是他身量太薄，被被褥一壓，仿佛陷入沼澤里。

有位醫(yī)生摘下口罩，對邱池輕言：“麻醉前，病人強烈要求出院。把監(jiān)控儀器安裝好，回家修養(yǎng)也可以。但病人情緒不穩(wěn)，盡量給他安靜的環(huán)境，不要刺激到他?！?/br>
既然人出來了，醫(yī)生也說可以回家，邱池悄悄松了口氣。

他以為按部就班，遵醫(yī)囑好好修養(yǎng)，事情便會走上正軌，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但祁林的反應，撕裂他維持的假象，狠狠給了他一拳。

祁林自從回家，就沒再開口說過話，也沒吃過一口飯。

他像顆被抽干的植物，陷入無邊的沼澤，失去了活命的生機。

第18章

（1）

直到回家的第二天傍晚，邱池才察覺出不對。

聽主治醫(yī)生的意思，祁林說什么都不肯住院。邱池不想在這種時候，仍讓祁林不安，就帶他回家，把他送進了臥室。

王媽按邱池的意思，把臥室床褥都換成天藍色，地上鋪好乳白的羊毛地毯，地暖打到高溫，食物時刻放在床頭。

令人意外的是，郎飛竟熬得一手好粥，米粒黏稠，切碎的海鮮融化其內(nèi)，撈起一勺入口，倏忽就滑進胃里。

這一桶粥被放在床頭，從白天放到黑夜，直到凝固成團，也沒被人挪動。

邱池看祁林睡得深沉，以為他麻醉藥效沒過，讓王媽給他擦汗喂藥，打上營養(yǎng)針，就放他睡了。

第二天邱池也沒去工作，不少投資要他拍板，他把電腦搬去臥室，在角落開電話會議。

他有意讓外界聲音喚醒祁林，慢慢讓他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