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得罪了宗室?！钡谒母种?，“提議文武官員不得回原籍任職的基礎(chǔ)上，在涉及原籍的一應(yīng)事務(wù)上都要避嫌，這個政策輕描淡寫就斷了同鄉(xiāng)相親相護(hù)的路，又得罪了多少人？”

他放下手：“這些年他之所以順風(fēng)順?biāo)?，全在皇帝一力維護(hù)?？墒腔实垡彩侨?，陳習(xí)與大大削了他的面子，他還能像以前一樣無條件的支持陳習(xí)與么？也不需特別針對，只要在心生芥蒂的情況下，再被有心人不輕不重說幾句，就夠了?！?/br>
“倒是你?！绷_開的神態(tài)倨傲，“誰敢動你，得先問問我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只要我羅開在朝中一日，便可保你無虞?！?/br>
林霖有些不安：“我……”

羅開望著他低垂的雙眼，沉默一會，道：“不用說了，我明白?！彼α诵Γ澳阋驗槭裁床豢显徫?，大概便是因為什么接受了他。不過，阿霖，我把丑話說在前頭，他要是敢有半分對不起你，我一定會不擇手段殺了他，到時候你別怪我辣手無情。我如珠如寶舍不得動一根小指頭的阿霖，絕不能讓別人欺負(fù)了去?！?/br>
林霖緊蹙眉頭，假裝聽不出羅開話里濃烈的情意：“我信他不會負(fù)我?？墒?，他得罪了那么多人，要是朝中有人對付他，怎么辦？”

羅開凝望他很久，慘然一笑，道：“阿霖，你好狠的心?！?/br>
這個樣子的羅開，讓林霖硬的像鐵一樣的心也被震撼到幾乎落淚，他強(qiáng)自按捺情緒，沉默片刻，才道：“師兄，你的心意，我今生是不能領(lǐng)受了，若來世有緣，我……我一定早生幾年，在你被迫娶親之前，把你搶走，找一座山，做山大王，把你關(guān)起來，關(guān)到死，管他什么家國大義，誰說什么我也不放你走?！?/br>
他終于吐露心事，羅開從來穩(wěn)如磐石的雙手一陣顫抖，竟將剛剛端起的茶碗掉落在地。

他猛地站起，一個箭步?jīng)_上來：“阿霖！”

林霖退開一步，躲過羅開伸過來的手：“可是今生，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益。師兄，請你救救攸行，現(xiàn)在天底下，只有你能救他?！?/br>
羅開的雙手懸在空中微微顫抖，良久，才放下。

“你讓我想想。阿霖，你，讓我想想?！绷_開頹然坐倒，蒼白的手指支著額頭，“讓我想想?！彼]上眼，輕輕揮了揮手，“你先回去，給我一點(diǎn)時間，讓我想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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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習(xí)與被林霖支出去買東西，還沒回來，林霖扶著墻，慢吞吞一步步望回挪。

羅開這般傷心，林霖心里也一樣難過，但與其一直牽扯不清，還不如決絕一些，把話說明白，不然總是傷人傷己。

這幾個月，他傷重?zé)o力，昏迷時多清醒時少，每次醒來，卻一定能見到羅開在旁邊。

擦身換藥這樣貼身私密的事情都是羅開一手包辦，靜室之中，沒有第三人在場，羅開若有心，他根本無力抗拒。

可是羅開竟自始至終守之以禮，只有一次例外，他在半睡半醒之間，曾經(jīng)有一次模模糊糊感覺到有人小心翼翼把他上身扶起來抱在懷里，以唇相就，輕輕撬開了自己的唇齒，將又苦又辣的藥渡進(jìn)來。

他知道那是羅開。

羅開的動作輕的仿佛怕驚動他。

他沒有力氣睜眼，也沒有力氣推拒。

一口，又一口，一直到喂完藥，羅開只重復(fù)了這個動作，別的什么都沒做。

他不知道羅開這樣給他喂藥，已經(jīng)喂了多少次。但他知道，羅開能忍住不趁機(jī)親吻他，一定需要極大的定力。如果是他自己，心愛的人躺在懷里，柔軟的唇近在眼前，他一定沒法子壓抑住自己親吻的欲/望。

羅開的溫柔從來只對他，羅開的隱忍從來也只對他?；蛟S這一世他也沒法子報答羅開對他之萬一，卻不能因為這樣，就糊里糊涂答應(yīng)了他。

相愛過，卻不能相守，終究，此生無緣。

但愿師兄能早日想明白。

晚上，羅開設(shè)私宴，請林霖和陳習(xí)與來。

他就和陳習(xí)與喝過一次酒，已清楚了解此人酒量，而林霖傷勢未愈，便一口酒也沒讓他沾，幾大壇子酒幾乎都讓他一個人喝了。

西北苦寒，軍中備的都是烈酒。陳習(xí)與光聞著這股子酒氣就要醉了，羅開卻酒到杯干，談笑自若，只是一張臉越喝越白。林霖幾次想攔，都被羅開阻住了。

他說：“攸行兄初來，我手下不知深淺，犯了錯，今天這頓酒，權(quán)當(dāng)賠罪?！彼趾雀梢淮笸刖?，“阿霖，你是我?guī)煹?，我?dāng)你，就是我親弟弟一樣，你有傷，我不讓你喝酒，但今天你得給我倒一碗酒，叫我一聲，哥哥?！?/br>
林霖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手了，一碗酒倒的淋淋漓漓，得有一半灑在外頭。

羅開大笑：“受傷了總不能連酒壺都端不穩(wěn)，以后怎么上陣殺敵？”他握著林霖的手，穩(wěn)穩(wěn)地給自己倒了一大碗，然后劈手奪過酒壺順手丟在地上，拉起林霖的胳膊站起來，“跟我來?！?/br>
他另一只手使出蠻力將陳習(xí)與從席后拽出來，按得跪倒，又對林霖道：“你也跪下?！?/br>
他居高臨下看著陳習(xí)與：“你是阿霖的人，我就不客氣，直接叫你名字了。陳習(xí)與，你給我好好聽著，雖然我瞧不起你，但這些日子看下來，也勉強(qiáng)算個好人。阿霖愛你，愛到寧愿悖逆我也要護(hù)著你的程度。為了阿霖，你再配不上他，我也不計較！只要你對阿霖好，在我這里，你就是貴客！誰敢對你不敬，就是對我不敬。”

“你現(xiàn)在，當(dāng)著我的面發(fā)誓，今生今世，心里眼里，還有你身邊，永遠(yuǎn)只有阿霖一個人，若違此誓，不用老天爺來罰你，我羅開，會親手切下你的頭做酒壺，割了你的心肝，下酒。陳習(xí)與，你發(fā)誓。”

陳習(xí)與緊緊握著林霖的手，將已經(jīng)忍不住淚流滿面的林霖輕輕摟住：“羅帥，我今生今世，只愛林霖一人。若有半分虛言，叫我生無所死無依，死后落入畜牲道，任人奴役打罵，生生世世不得解脫?！?/br>
羅開盯著他的雙眼，目光如刀，似乎要把他整個人看穿，良久之后，才終于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我三人，今日，便八拜為交。”

生拉硬拽著兩個人跟他結(jié)拜完畢，羅開笑著直接坐倒在地，當(dāng)著陳習(xí)與已有些明悟的眼，張開雙臂望著林霖，目光痛楚而熱烈：“阿霖，讓我抱一下，圓了我的夢。以后，前塵往事，咱們一筆勾銷?！?/br>
林霖還在猶豫，陳習(xí)與卻輕輕推了推他，輕聲道：“我明白，你去，我分的清?！?/br>
林霖遲疑良久，才慢慢走過去，蹲下/身，抱住了羅開。

羅開的身體一瞬間變得guntang，他收緊雙臂，忍著自己要把懷里的人捏碎吃下去的欲/望，只是那樣緊緊抱著，抱著。

他聞著懷中人身上魂牽夢繞的氣息，只想就此死去，良久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