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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他知道只要服軟求救,中宮與外戚一定會助他力挽狂瀾,可他不愿意。他終于意識到人心冰冷,桎梏重重,他豁出命去保護(hù)的國家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權(quán)謀紛爭從來都是不顧血親的,他甚至能猜到老四之所以能污蔑他通敵叛國,必然是因中宮的授意和暗中煽動。他的母親并不愛他,他的母親只是想要一個聽話乖巧的傀儡,他若不行,旁人所出的老四也是可以的。這世上最愛他的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那個清秀干凈的少年被他所負(fù),墜入刺骨的河水,再也不會同他相見了。于是他任由污名打壓,劫殺圍剿,最后若非云淵的親隨趕到救他一命,又將他帶去臨近的山林里等著柳沅聞訊來找他,他興許就真的命喪黃泉。至于柳沅那邊其實也是云淵出手,只是云淵未曾出面,柳沅獲救后心灰意冷,云淵便托人送柳沅離開都城,順了柳沅隱姓埋名的心愿,直至他心灰意冷的求死,云淵信了他是真心知悔,這才再次出手,給他們續(xù)上。諸事種種,一一說盡免不了撕心裂肺,楚政故意將很多事情說得粗略,尤其是他被誣陷反叛又認(rèn)命求死那一段,他都稀里糊涂的含糊過去了,他只著重說是云淵幫他脫困,幫他們重新團(tuán)聚,想著能讓柳沅少些對云淵的敵意,奈何柳沅心思太細(xì),尋著點苗頭就能將所有事情串聯(lián)起來。楚政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柳沅心疼得要命,紅著眼睛就往他懷里鉆,抽抽噎噎的又要哭,好巧不巧,云淵剛好拎著肥嘟嘟的兔子回來,故意嘴賤兮兮的拿兔子逗人,柳沅被逗得又氣又惱,想謝都謝不出口,最后連晚飯也沒吃,直接被他連抱帶摟的帶回車?yán)锖辶税胨薏琶銖?qiáng)睡下。“我知道的,那我偷著拿一點,不讓他們知道?!?/br>“……就是不要!”“好,好,都聽你的?!?/br>柳沅一賭氣就腮幫子微鼓,楚政被他甩起袖子糊了一臉?biāo)?,想笑不敢笑,只能老老實的的點頭。柳沅吃得苦太多,眼下總算見著點亮,找回了一點小時候那種不耐逗的別扭性子,正碰上云淵這個古怪的,專做好事不說好話,照著苗頭下去,這兩個人以后有的鬧騰。不過楚政心里清楚,云淵也是為他們好,柳沅知道實情之后心里酸楚得厲害,云淵故意逗得柳沅生氣倒是能幫著柳沅分散一下精力。“不要他們的。我去城里找找窖子,咱們自己弄一點?!?/br>“嗯,反正就是不要他……嗚哇!!”柳沅拿手背蹭了蹭發(fā)紅的眼角,這才打算給楚政好好攏一攏頭發(fā),他嘴上嘟囔不停,還想說點什么軟綿綿的壞話,然而忽然出現(xiàn)的岑小五如同鬼魅一般閃身近前,嚇得他手上一抖,差點薅了楚政的頭發(fā)。“先生催你過去。放心,小柳公子有我照看?!?/br>黑衣弓手布巾蒙面,不見喜怒,岑小五負(fù)手立去楚政身邊,言簡意賅的平靜開口。楚政棄了宸王身份,他便不用俯首行禮,不過鑒于他從前也沒對楚政行過幾次禮,這會倒是格外自在。弓手耳力卓絕,院中兩人方才在說什么,岑小五聽得一清二楚,同楚政說完話,他又特意轉(zhuǎn)頭,挑釁似的看向拽著楚政衣角的柳沅。“不過,小柳公子若是害怕,我也可以找別——”“——誰怕了!你,你才怕?。 ?/br>岑小五是胡人混血,且還不是胡人同南越的混血,而是同塞外的一個邊緣小族。他生而有異,膚色蒼白,眸中帶紅,云淵雖尋了些草藥蓋去他眸中血色,但他那一雙眼睛仍與常人有些區(qū)別。楚政去了云淵那邊商議正事,他帶著炸了毛的柳沅去往河邊,他比柳沅大一些,自幼長在云淵身邊,然而也只是外表看著冷峻嚇人罷了,心理沒比柳沅成熟到哪去。他們一路無話,岑小五身高腿長步子大,柳沅一瘸一拐的跟著他頗為費勁,他快走幾步到了河邊,彎腰拿起了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小桶遞去了柳沅面前。“干,干嘛?。俊?/br>“抓魚?!?/br>扭來扭去的泥鰍和淤泥一起堆積在桶里,岑小五冷笑著揚了一下下巴,他用手捏出一只猶為粗長的蚯蚓湊去柳沅眼前,蟲子蠕動的軀體絕不算什么好看的東西,而且那蚯蚓還特別不老實,懸空的身軀左動右動,只差一點就能碰到柳沅的鼻尖。他確信這只骯臟丑陋的蟲子足以嚇到柳沅了,而柳沅也確實如他所料的那樣呆立在原地說不出話,他很是得意的冷哼一聲,想要借此機(jī)會威脅柳沅不許再說云先生的壞話,可就在他準(zhǔn)備開口的時候,柳沅忽然動了。纖細(xì)漂亮的指節(jié)捏住了他手里的蟲子,并且極為熟練的打了個結(jié),長長的蚯蚓可憐兮兮的擰巴著身子,岑小五有些懵的眨了眨眼,下一秒,柳沅左手扯開他的領(lǐng)口右手把蟲子往里一塞,轉(zhuǎn)過身去,撒腿就跑。“你別跑——你站住!你——”冰涼滑膩的觸感讓人毛骨悚然,岑小五被云淵帶得有些潔癥,自然受不了這個,他扯松衣襟慌忙將蟲子抖落出去,氣急敗壞的邁步去追。柳沅這邊也是得意忘形,他扳回一局一時痛快就忘了自己腿腳不便,河邊濕滑,泥沙陷腳,岑小五還未追出兩步,他就歪斜著身子,摔去了河邊的爛泥里,滾成了一只小泥猴。“——嗚哇?。 ?/br>第30章弟弟是戀愛的絆腳石夕陽落山之前,柳沅和岑小五滿載而歸,一人背上一個小籮筐,里頭裝著滿當(dāng)當(dāng)?shù)幕铘~。有岑小五在,他們在城中一路暢通無阻,待到駐扎營地,負(fù)責(zé)哨卡的兵士沉默了片刻,趕忙給他們放行,順便掐青了自己的手腕。楚政和云淵仍在帳中商量軍情,林弋傷重昏睡一路,現(xiàn)下還下不了床,林家舊部與玄衣騎皆由他們兩個調(diào)遣。楚政聽見腳步聲便沒了辦正事的心思,柳沅腿腳不好,走起路來一腳沉一腳輕,他循著動靜轉(zhuǎn)過身去想要出帳迎一下,岑小五先一步挑開了帳簾,云淵圈畫地形的手一頓,筆尖朱砂墨墜去紙上,暈成了一片。“噗——哈哈哈哈哈哈——”不管是自家孩子還是別人家孩子,云淵總是不留情面,他撇了朱筆笑癱在椅子上,玄色的寬袍滑下肩頭,露出他白皙光滑的肩頸。岑小五和柳沅如同兩只小泥猴一樣走進(jìn)了帳中,兩個人都是渾身濕透,臉上手上胳膊上蹭著河泥,頭發(fā)亂糟糟的滴著水,岑小五的靴子還少了一只,赤著得那只腳已經(jīng)看不出本色。“.…..怎,怎么弄得這是?”楚政比云淵強(qiáng)點,他呆滯又驚愕的眨了眨眼,在第一時間咬住舌頭遏制住了笑意。“冷不冷?沅沅,有沒有著涼?”他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