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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難得露出一個苦笑來。秦五娘其實也不過是個被太子利用的可憐姑娘吧。除了討厭之外,他也有點佩服,心眼多到這個份上,怎能令人不佩服?他還很疑惑,太子到底累不累啊?59、心口不一宗禎不累,事情全部按照他設(shè)計的在往前走,這令他無比安心。或是說,哪怕有疲累,也早已被安心所掩蓋。秦法將于明日出發(fā),即刻前往梓州,同時宗語還將再帶人去一趟梓州,去帶回張家一家。張家上輩子對他不仁不義,也無任何親情可言,但畢竟是他舅家,是娘親的母家,哪怕看在娘親與父皇的面子上,他不至于要他們死,回來后老實在家待著便是。他正與仁宗說話,仁宗愧疚道:“父皇被他們給逼急了,一個戶部郎中而已,朕知道你舅舅這次犯了大罪,但他好歹是你母后的兄長啊,朕沒想過再讓他往上爬,也絕不會再給他高位,當個郎中養(yǎng)老都不成?否則張家一脈日后還如何在金陵待得下去?被他們逼得,朕掃過禮部那一茬官員,想到秦家,就……”仁宗是當真自責,張家再重要,也不及兒子啊。先前兒子說要納秦家小娘子做側(cè)妃,都半年過去了,也不見動靜,他便以為兒子又不想了,可是話他已經(jīng)放出去,他當時過于沖動。宗禎笑道:“沒事的父皇,這樣也好,入秋前找個日子就叫人進宮吧?!?/br>仁宗不確定地問:“你可是不喜歡?若不喜歡,朕再想法子?!?/br>“父皇的話豈能輕易收回呢,兒子覺得就秦家,秦家很好?!?/br>“總得你自己喜歡才成?!?/br>宗禎再笑笑:“不是誰都能似父皇與母后這般的,兒子沒有心悅之人,也無所謂這些?!?/br>仁宗面上更見自責:“你meimei與駙馬感情極好,父皇也希望你能找到個真心喜愛,知冷知熱的女子?!?/br>聽到這話,宗禎有片刻的怔愣。福宸與駙馬感情極好嗎?他眼前閃過那日姬昭幫福宸扶釵的情景,或許吧,早已與上輩子不同了。宗禎離開延福殿回東宮不久,宗語來東宮拜見他。兩輩子,宗禎頭一回見宗語本人,宗語一身湖藍色王府公子禮服,發(fā)髻上橫插白玉簪,高且瘦,想必這些日子都吃不好、睡不好,面頰也有點凹陷,進來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他行禮,倒也是溫溫潤潤的。宗謐看起來也是個溫潤的人,兄弟倆雖異母,也有幾分相似,只是宗語真誠許多,眼神無比溫和。當然,宗禎又不是上輩子的那個傻子,不會輕易相信人的面皮。他夸了宗語幾句,宗語謙遜得很,連道「不敢」,卻也不見卑躬屈膝。他這次叫宗語參與進來,原本也就是突然興起,鄭王府一家不高興,他總歸是要高興些的,見宗語本人如此,他倒當真覺得此人興許可有,起碼宗語身上是的確有幾分文人品質(zhì)。他的王叔也不蠢,難怪最喜歡這個兒子。宗語走后,源心進來,宗禎抬頭:“有事?”源心福了福,笑道:“殿下,周良娣叫婢子過來請殿下示意,秦家姑娘進宮后住哪個屋子?她也好提前命人收拾?!?/br>“你們看著辦……”“是,殿下,張姑姑明日打算出宮,去秦家住上一陣子,也好教教宮中規(guī)矩——”宗禎不耐打斷:“不必如此,無需派人過去,往后這樣的事也不必再拿來問我?!?/br>“是……”源心說完還是沒走,又將手中捧著的匣子遞來,“這個給殿下……”“是什么……”宗禎說著打開匣子,看到滿匣子的蜜合色荷包,還摻了金線,閃著金光,煞是精致好看,他的手指頓住。源心笑道:“這些天做了不少,都在這兒了,回頭婢子再繼續(xù)做,殿下看看這些做得可還好,哪處還要改的?!?/br>“不——”宗禎的「不必再做了」尚未出口,保慶也笑著進來了,伸手來:“殿下,有信!”宗禎抬眼看去,除了信,還有個小的包金紫檀匣子,他蹙了眉頭,再次道:“不——”“那小的出去了!殿下您慢慢看!”保慶說完,放下東西,轉(zhuǎn)身就跑了,源心再屈了屈膝,回身也走了。走到廊下,保慶輕松笑道:“這下可好了,咱們殿下總要高興了!”源心沒法出宮,不知真相,也甚少來書房,不由納悶:“是誰的信?”程深嘻嘻笑:“殿下沒吩咐,我們可不敢亂說。”源心皺眉想想,自言自語:“看這模樣,難道是殿下的心上人不成?”可是,他們殿下怎么可能會有心上人呢?說到秦姑娘,都是那樣不耐煩。周良娣那樣美貌,也沒見殿下多看過一眼,他們殿下,與陛下完全不一樣。宗禎的「不用」也沒能說出口,人都跑了,他皺著眉,看向那個小匣子。他起身找到支點著的蠟燭,將桌邊畫缸里的畫卷全部抽出來,扔進去,就想直接燒了,將要扔蠟燭的時候,他的手頓住,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落在缸底的東西,思索了許久。他想,他就看看這匣子里是什么東西,只看一眼。這么想著,他已經(jīng)放下蠟燭,彎腰又把小匣子從畫缸里撈起來,迅速打開,從中拿出畫卷來,他解開雪青色綢帶,攤開來一看,畫上是只胖兔子,在吃綠菜葉,眼睛紅紅的,三瓣嘴微紅,極為可愛,仿佛下一刻就能從畫里跳出來。他看向畫卷左下角,是姬昭的印,以及作畫日期,就是今日。這是剛畫好就寄出來了。宗禎的眉頭皺得更緊,他能隱隱約約聽到屋外的蟬鳴聲,盡管每日都有人去粘蟬,總是粘不盡,他心中有些煩躁,他想,煩躁是因為蟬鳴聲吧。他手上拿著畫卷,再面無表情地看缸底的信。看了足足有兩刻鐘,他彎腰又把信也拿了出來,他想,他也就是看看,姬昭這么多日不曾寫信,再寫信來,能說些什么,萬一就在信上罵他這個太子呢?他不至于將姬昭視作洪水猛獸吧?姬昭而已,他堂堂太子有何好怕?這般想著,他放下畫,坐都來不及坐,手已經(jīng)去撕信封,差點連著信一同撕開。他急急抽出信紙,僅有薄薄一張,他心中涌起不悅,才一張?他攤開信紙,信也不長,大概意思就是:哥哥!我給你畫了兔子!是你送給我的兔子!兔子長大了,長胖了!我特地畫給你看的!信的末尾,還叫他回金陵時一定要來家里看兔子。宗禎的嘴角翹了翹,通篇都在描述兔子到底有多可愛,直到看完,宗禎的嘴角也還在翹著。直到保慶又走進來:“殿下!”宗禎才倉促收了笑意,回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