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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不清姬昭的臉,只聽到他聲音中的急迫。“殿下……”他始終沒有反應,姬昭著急。宗禎冷冷道:“駙馬無故不得離京?!?/br>姬昭愣住,他原以為,太子不會搭理他,還是叫個太監(jiān)來給他回話,不成想,太子竟然說話了。太子,宗禎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嗎?姬昭愣了片刻,外面吹進寒風,燭火搖晃得更為厲害,姬昭回過神,趕忙又道:“殿下!姬昭知道不該隨意出京!只是該人,是我奶兄,與我一同長大,他,我……他出事的地方離金陵很近,水路不過半日功夫,我不去很遠的地方,我找到我的奶兄,立刻回來!真的!殿下您讓我去吧!好不好!”宗禎擰了眉頭,這是什么口氣?這不是胡攪蠻纏?他是能被胡攪蠻纏的主?姬昭急得快要哭了,晚一步,殷鳴就更危險一分,他仰起臉,看向里面并不清晰的身影,懇求道:“殿下,您可以派人與我同去,我當真不去別的地方,找到人,不論是死是活,都立即回來!”這樣的姬昭太過陌生。宗禎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珠簾后,隔著珠簾,與姬昭之間已是很近。他仔仔細細地看姬昭的臉,的的確確是姬昭,他死成灰也不會認錯。只是熟悉到刻進血液里的臉龐上,盡是陌生的表情。姬昭小聲道:“殿下,求求您了……”姬昭的鼻頭微微皺起,嘴巴抿著,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殿下……”姬昭叫喚完,被風吹得原地打了幾個噴嚏。宗禎嫌惡地往后退幾步,轉(zhuǎn)身走回座位坐下,看著珠簾外姬昭莫名也有些可憐的身影,指了程深:“你陪他去……”“是!”程深他們都沒覺著怪異,畢竟他們殿下原先就是這樣仁善的人,這點子小忙不算什么。再說……殷鳴的事,也與他們有關(guān),應該的。程深走出珠簾,笑著說:“駙馬,小的這就隨您去!”姬昭這才反應過來,太子竟然真的答應了!“駙馬?”程深又催了聲。姬昭回過神,朝著珠簾里便是個大大的真心實意的笑容:“多謝殿下!謝謝!謝謝!”宗禎擺在膝上的手頓了頓,嘴巴微啟,似是要說些什么,姬昭卻已興沖沖地扭頭離開。廳中很快就沒了那個身影,跑得倒是快,宗禎冷哼一聲,問保慶:“殷鳴可還活著?”“小的方才問清楚了,程深他們?nèi)r,的確是借著撞船的功夫,把那畫取了來。殷鳴他們都沒事,掉進水里后,有兩人會水,兩人不會,他們是瞧著殷鳴救了人,將人都帶到岸邊才回來的?!?/br>“知道了……”宗禎起身,往寢殿走去。書桌上,那幅畫還攤著,宗禎又看了幾眼,親手緩慢卷上,再用青綢系上,隨手放到書架上。他思索姬昭的心思又有什么必要?這輩子,姬昭必須要按照他賜予的方式活下去。管姬昭是陰謀還是陽謀,也不過一個結(jié)果——死。就這么看著姬昭在他面前可憐也好、做作虛偽也罷,不也挺有趣?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程深身上有東宮的令牌,守衛(wèi)給他們開了城門,恭恭敬敬地送他們出了金陵城。姬昭還是不會騎馬,只好坐馬車,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礙事。馬車,當然沒有騎馬快,程深很善解人意,叫幾名東宮的侍衛(wèi)先往水上去,還安慰他:“駙馬莫要擔心,那幾位哥哥一定都沒事的!”姬昭再急也沒辦法,又不能飛。好在吉人天相,天亮后,他們在城外五十多里的地方遇上了帶著殷鳴等幾人回來的東宮侍衛(wèi)。姬昭與塵星立馬從馬車里跳下來,塵星「哇」地一聲大哭,沖上去,直接跳到殷鳴身上:“嚇死我們了啊哇嗚嗚嗚!郎君嚇得立刻進宮求的太子,我們才能出來找你們!”殷鳴愣了愣,抱緊塵星,看向姬昭,眼睛也有些紅了。姬昭站在原地,努力克制自己別掉眼淚。他這人,極易受人影響,別人哭,他跟著也就想哭。殷鳴放下塵星,帶著另外三人到他面前,給他行禮,哽咽道:“我們沒把差事辦好,反倒叫郎君擔心了!”他們誰也沒想到,郎君會親自來找他們,還趁夜進宮求太子拿了牌子出城。姬昭扶他起來:“沒事就好!”殷鳴也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他嘴唇幾次顫抖,最后也是用力點頭,“嗯!”了聲。程深在一旁笑道:“好了,幾位哥哥都沒事,是大好事,駙馬也能放心回城了,殿下知道也會高興的?!?/br>“實在是太感謝太子殿下了!”姬昭真心道。姬昭與塵星這才再上馬車,殷鳴幾人不愿上馬車,與程深他們一起騎馬,有兩名侍衛(wèi)先行回城,好告訴太子殿下這件事。剩下的他們便不慌不忙地趕路了,比出城時慢了不少,沿途還能看看風景。程深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不知你們本要往哪里去?為何會撞上官船?”“我們是奉郎君之命,去往徽州?!币篪Q撓撓頭,“昨日風大,那鹽船吃水很重,我們的船輕了些,當時水上船多,一時不慎就撞上了。”“原來如此,去徽州難道是給駙馬買墨?我們殿下那里倒有不少好墨。”“不不不,我們郎君有位朋友身子不適,郎君不放心,派我們?nèi)デ魄?。”殷鳴不好說得太詳細,但也不能完全不說。程深便也不問了,心中卻是驚詫萬分。他隨便編了個鬼理由,竟然使得駙馬如此……回去后,若是殿下知道真相,怕是要賞他板子,程深的臉色便也變苦了,不再問話。他不再問,殷鳴也松了口氣,慢悠悠地騎著馬。此時天已大亮,官道也好,小道也罷,全是進京的人與車,路上甚至有些擠,殷鳴、程深都將馬往路旁靠靠,生怕撞著人。卻不料前方傳來驚叫聲,他們坐在馬上,坐得高,看得也仔細些。只見有輛素凈的馬車里,忽然跳下來一個小巧的身影,那人一身靛藍色衣裳,戴了幕離,跳下馬車就往官道旁的林子里跑。馬車里跳下更多的人,追著她也往林子里跑,道上立馬慌亂起來,行人紛紛止步,還有牛車騾車撞上的,大家都停著看熱鬧。殷鳴他們也不得不暫且停下來,程深便很不滿,他對殷鳴他們客氣,是因為他們是駙馬的人。旁的人,在他這個東宮大太監(jiān)的眼里,算什么?他不耐煩地指了另一個小太監(jiān):“去看看是什么事,官道上鬧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小太監(jiān)立馬跳下馬往那兒跑去,殷鳴也不多問,停在原地等。姬昭原本躺在馬車里睡著了,這會兒馬車忽然停下來,他迷迷糊糊地醒來,問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