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一眼后視鏡都不敢，生怕看到一臉無動于衷的漠然。

身后的青年很久都沒有說話，半晌，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陸唯，別和小孩子一樣，好嗎？”他的語氣是熟悉的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像軟刀子一樣剜著旁人的心，“我們都是大人了。”

陸唯一下就覺得嗓子艱澀，像是被什么東西牢牢堵住，心里難以抑制地冒出了委屈和惶惑。

這一刻，他忽然清晰地意識到，元宿是真的不要他了！

第38章決絕

車子開過寬闊的省道,又拐入一條寬闊的公路，最后轉(zhuǎn)進略顯狹窄的鄉(xiāng)間道路。路上算不得平坦，偶爾冒出一兩處凸起,瞬間引起些微顛簸。

路兩旁是一些低矮的小屋,一棟兩層小平房屋前,有一個婦人正坐在竹椅上彎腰剝豆子，前面還曬著一片稻谷。偶爾有不知名的小鳥貪吃啄食,她便揮著蒼蠅拍驅(qū)趕,動作十分嫻熟。

元宿遠遠地看著就覺得這身形很是眼熟，車開近了一瞧,立刻認出這是從前在兩人舊居里干保潔的劉阿姨,登時有些驚訝地揚了揚眉毛。

陸唯似是感覺到了身后青年的詫異，他把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兩間小屋的空檔里，然后解釋道：“我和劉阿姨說了,我們會一塊兒過來看瑞瑞?！?/br>
“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一起來看小朋友嗎？”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試探,還微側(cè)過頭覷了一眼元宿的反應，

元宿微微蹙眉，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說的之前,真的是很早之前了。

那時兩人搬進新家還不久,瑞瑞小朋友跟著劉阿姨回老家之后,元宿還去探望了一次。小家伙很是高興,小臉紅撲撲的,然后問他：“陸唯哥哥沒來嗎？”

元宿一愣，然后很快笑著回道：“陸唯哥哥最近很忙哦，所以才沒有來?！?/br>
當時瑞瑞有點失落的小眼神一下子就被他記在心里了,回家以后立刻央著陸唯下次抽時間一塊去，他當時滿口答應?？墒呛畞硎钔喝デ飦?，這樣輕飄飄的應承，就像他的其他承諾一樣，再也沒了結(jié)果。

而如今，元宿看著青年忐忑不安的討好神色，就好像被硬塞了一杯等了很久已經(jīng)涼掉的咖啡。原來不管是多想要的東西，一旦等得太久，即使得到了也只剩下苦澀，和一聲嘆息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彼麌@了口氣：“再說，你其實也并不喜歡小孩，不是嗎？”

想到面前人長久以來的偽裝，他的語氣又不自覺變得冰涼。

“為了你我可以改！”陸唯急急地反駁。

“為什么要改？這又不是什么缺點，你也不用勉強自己，”元宿看著青年眼里執(zhí)拗的神色，只覺得啼笑皆非，“只是我們不夠合適而已。”

他徑自下了車，關(guān)上車門的那一剎那，背影決絕又灑脫，就好像把過去都甩在了身后。

明明是秋天了，可陽光好像還是那么刺眼，照進陸唯眼里，竟讓他有種想流淚的沖動。

“劉阿姨——”元宿走近埋著頭干活的婦人，笑著喚了一聲。

“哎呦，小元小陸來了啊。一路過來累了吧？快快快，先坐會兒?！彼贿呅跣踹哆兜卣f著，一邊趕緊從屋里搬出一把帶著軟墊的長椅，順便知會了里面看書的兒子一聲：“瑞瑞，你元元哥哥來看你啦！”

一個小男孩立刻像顆火箭炮一樣彈射出來，面上是很期待的模樣。

“瑞瑞，還記得哥哥嗎？”元宿蹲下身子，很友好地和他揮揮手。

“……記得的?！痹S久沒見，小朋友倒是比小時候認生了，小聲地應了一句，而后立刻悄咪咪地藏在mama身后，卻又忍不住伸頭打量著青年，眼里藏著歡喜。

這個年紀的小孩長得很快，瑞瑞臉上的嬰兒肥已經(jīng)褪去，看上去眉清目秀。只不過身上還有點rou乎乎的，再過幾年估計就是個帥氣少年了。

“這孩子，我那天晚上和他說你們要過來，激動得跟什么似的。結(jié)果現(xiàn)在真來了，還不好意思上了?！眲⒁虩o奈地笑著，把小家伙從身后扯出來，自己繼續(xù)到一邊剝豆子去了。

“挺長時間沒見了，難免有點生疏的?！痹廾嫔下冻鰷睾偷男σ猓喙庖黄?，見小男孩手里拿著本書，便饒有興致地問他：“瑞瑞在看什么書呢？”

“是講唱歌的書?！毙∨笥训穆曇暨€是糯糯的，像吞了塊糖糕，很高興地把手里的書展示給他看。

“想學唱歌嗎？”陸唯總算找到機會插話了，他看了眼書封面上的，揉了揉瑞瑞的腦袋，笑著逗他：“光看這個可不夠哦，可以讓元元哥哥教你呀。”

他含笑的目光落在身邊青年身上，沒得到回應神色也依舊自然，似乎絲毫沒被青年說的那些撇清關(guān)系的話所影響。

“不止這個，叔叔他買了好多書，我房間里還有呢?！毙〖一锱呐男⌒馗鹦∈种噶酥干砗蟮男∥?。

元宿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隨意瞥了一眼，因為外頭光線太強，不禁瞇了瞇眼。只見一個俊朗斯文的男人正從屋里慢悠悠地走出來，面上還帶著再熟悉不過的溫潤笑意。

“師兄？”他忍不住驚呼一聲，這回是真覺得有些意外，連眼睛都瞪大了，吃驚地問道：“你怎么會在這？”

秦文皓假裝不滿地哼了一聲：“怎么，只準你不聲不響地跑去回歸大自然，我就不能來享受一下田園風光嗎？”

他對元宿說著話，眼神卻不著痕跡地看向一邊的陸唯，挑釁地勾了勾嘴角。

陸唯的拳頭登時就收緊了。

“當然不是，”元宿連連擺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過你怎么會找到這里，還給瑞瑞買了這些書？”

男人輕輕一笑：“算是陰差陽錯的緣分吧，我看小朋友好像對音樂還挺感興趣的樣子，就給他講了點基本樂理?！彼擅畹乇苓^了青年的前一個問題，還把話題扯開了。

“瑞瑞，來展示一下你的學習成果?！彼∨笥颜姓惺?，臉上笑瞇瞇的，“讓元元哥哥考一考你?！?/br>
被點到名的小豆丁立刻蹬蹬蹬地跑過來，模樣挺自信，還乖乖地把書上交，大概是為了表示自己不會偷看作弊。

“你都學了哪些呀？”元宿拿過書仔細地翻了翻，柔聲問道。

“文皓叔叔講了音符，還有像小蝌蚪一樣的五線譜?！甭曇袈犐先ビ悬c小驕傲。

“哇，那你現(xiàn)在都會認了嗎？”

秦文皓笑著接口道：“剛剛我還choucha了呢，正打算再教他全音半音……”

陸唯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三個人坐在一張長椅上，元宿微微笑著被簇擁在中間，他們愉快地聊著自己插不進去的話題，氣氛和諧又自然。

而那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