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棠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到頭來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有辦法，還有，別叫我哥?！?/br>
“行吧，隨便你，反正你跟我們不是一路人?！绷止忪V用手捂了捂已經(jīng)涼透了的杯子。

沈識棠看見了找服務生再點了一杯奶茶，然后被林光霽攔住了，“給點實際的就行，別整這些虛的，給錢我吧?！?/br>
見著沈識棠不說話，林光霽又說道：“我爸我媽……不對、我爸你媽又去賭了，沒管我了，你擋了我的財路總要管我的生死，冬天里呢，容易死人?！?/br>
沈識棠打開了手機，問道：“你要多少？”

“你看著給唄，讓我餓不死就行。”林光霽吸了吸鼻子，用腳在桌子下踢了沈識棠一腳，說道：“我知道你給了莫景麗三萬，我也不求多，意思意思就行?！?/br>
沈識棠抿了抿唇，說道：“三千吧，你還小，那么多錢留在手里也不好?！?/br>
“手機轉(zhuǎn)賬吧，快一點?！绷止忪V從兜里掏出來了一個智能機，說道：“加個好友唄，好歹我也得叫你一聲哥，就這么不想理我？”

沈識棠能做到的回應只有沉默，轉(zhuǎn)賬結(jié)束之后問道：“哪來的手機？”

“偷的。”林光霽在手機上面擺弄了半天，看著沈識棠面色越來越不好，噗嗤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林白墨用壞了的手機我送到維修店修好的?！?/br>
把錢的事談完之后照例是寒暄。

林光霽笑著說道：“逃都逃出去了還回來干什么，別是想我們了吧？”

“工事，不會呆太久，很快會離開?！鄙蜃R棠避免寒暄，已經(jīng)起身結(jié)賬，往外走。

“你這算是收買我了，我肯定不和他們說你回來了，好好謝謝我吧，你自己小心點別讓他們撞見你了，不然我就得挨打了?！?/br>
沈識棠聽到之后也沒有回頭，只是腳步頓了頓，離開了咖啡廳。

一粒雪花從天上扭轉(zhuǎn)著落下，輕飄飄地落在了沈識棠的肩頭上，空氣脆冷，風雪更甚。

這里的雪下的比江北早，很快，銀裝素裹。

*

回到酒店里面，脫了身上的棉襖，躺在床上，腿上枕著筆記本電腦，手邊是一杯guntang的開水，手機鈴聲響起，是唐映秋，他問自己吃東西了沒有。

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就在這個時候沈識棠才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起身去翻看了一下酒店里面放置的菜單，沒有胃口。

自己的口味算是被唐映秋養(yǎng)叼了，還得仔細想想萬一這里不合自己的口味的話怎么辦。

沈識棠干脆又穿上了衣服準備出門覓食，好歹在這里呆過一段時間，知道有哪些地方的小攤算得上好吃。

現(xiàn)在雪終于停了，踩在積雪上會發(fā)出吱吱的聲音，沈識棠把手插在風衣兩邊的口袋里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確實是古都，也確實是老舊，人都被困在這里成為了其中的一份子。

很多年都沒有再回來，擺攤的老奶奶臉上的溝壑更加明顯，腰背也更加彎曲，沈識棠走近，笑著說道：“阿婆，要一份炒面，一點辣椒也不要放，清淡一點?！?/br>
“小伙子等著嘞，馬上?！卑⑵攀稚洗髦浑p棉手套，露出五根手指，關(guān)節(jié)處腫了起來，燒熱了油往里面放了米粉和細面爆炒起來，沈識棠等在一邊，看著被風吹得搖晃的掛燈。

給錢的時候錢上面多了一個紙盒，是凍瘡藥，沈識棠在路上買的。

阿婆疑惑了半天，問道：“小伙子，你是誰呀？”

沈識棠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能說出來什么，只說道：“以前二中的?！?/br>
阿婆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問道：“是小棠嗎？”

“不是?！鄙蜃R棠否認，阿婆本來就有眼疾，現(xiàn)在又是黑夜里，大概也看不出來自己是誰。

“那是我眼睛不好，小棠呀也是二中的，也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過的怎么樣了。”阿婆用手摸了摸眼淚，“小孩可憐哦，還不忘記我這個老太婆，也給我送過凍瘡膏，手上呀，這是老毛病了，你就別給錢了，算我買了你的膏藥?！?/br>
沈識棠咬了咬舌尖，又有新的客人來了，沈識棠避開到一邊，手上攥著還有溫度殘留著的五塊錢。

算是面目全非也不敢正視過去，以致于一直在逃避。

沈識棠出來的時候沒想過阿婆還在這里，路上買的凍瘡膏也只是碰碰運氣，臨走的時候把身上找得到的錢全部留在了面攤旁邊收錢的小盒子里，沒打一聲招呼就走了。

塑料袋嵌在rou里，又被風吹著，有點冷，沈識棠加快了步子卻沒想到后腦勺一疼，手上就失去了力氣，泡沫盒經(jīng)不起砸，落在地上變成了碎片。

*

沈識棠只能確定自己手被綁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睜開眼睛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個柱子是路燈，一條悠長黑暗的小巷里唯一的一桿路燈。

“沈識棠你還算有點良心還知道回來？怎么不到家里來吃點飯？”

沈識棠撩起眼皮淡漠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說道：“難道家里會有人？”

沈識棠的腦子飛快運轉(zhuǎn)著，林光霽可信，可是為什么林白墨會來？

像是知道了沈識棠的疑惑，林白墨笑著說道：“光霽他未成年還不只能用我的卡，我就說怎么平白無故多了三千，原來他媽的是你回來了??？怎么，都不認我這個爸？好歹也供了你幾年吃喝，給你媽三萬給你弟三千，老子就連個毛都沒有？”

沈識棠惡心透了面前的人，如果不是他，那么事情絕對不會發(fā)展到這樣惡劣的地步，沈識棠的言語中毫無情緒，“我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也是，沒什么關(guān)系，我也就只想找你要點錢，好歹也是個教授呢是吧，一個月工資那都比我們一年掙得多?！?/br>
沈識棠現(xiàn)在受制于人，說道：“我沒帶錢，你讓我回去拿?！?/br>
“你逗三歲小孩呢？你回去報警了我還能有個屁？我現(xiàn)在在跟你好說，你別逼我跟你歹說?！绷职啄蜕蜃R棠差不多高，一臉jian相，連與他的對視都讓沈識棠覺得惡心。

“我只說一遍，我沒有帶錢?！?/br>
“手機呢？”

“你可以在我身上搜，我沒有帶出來?！?/br>
林白墨就是一個死混子，在沈識棠身上摸了一道，發(fā)現(xiàn)他除了一身衣服以外什么值錢東西也沒有，又不愿意無功而返，碰運氣似的抹了抹沈識棠的手腕，沈識棠一縮，林白墨就覺得有戲了，強硬地把沈識棠的手掰開，把上面的手表給下了下來。

“這個值錢吧？”林白墨顛了顛手表，看見沈識棠的臉還是這樣的淡漠無欲。

這是唐映秋送給自己的手表，在看到林白墨用手觸碰的時候，沈識棠覺得臟了。

“大哥，要不咱們把這個表扣在這里然后讓你兒子回去拿錢回來贖？這小子眼睛就沒離開過這個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