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真真切切出現(xiàn)在眼前。

李方潛眼底一片青黑，頭發(fā)也亂糟糟的，衣服又皺又舊，還沾著濃重的煙味和速食品的味道。

應(yīng)該是坐了一夜的火車，染上了那些氣味。

“你......”

沈拙清想問你到底去哪了？你那邊情況如何？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看到昨晚的短信了嗎？我們今后怎么辦？

但沈拙清張了張嘴，艱難地帶動聲帶，卻只能發(fā)出簡單的音節(jié)。

“我媽說她打你家電話了，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找來的號碼?！崩罘綕撧又櫚桶偷囊路煤苄奶鄣难凵窨聪蛏蜃厩澹?/br>
“對不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該來給你們道個歉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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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拙清本不覺得有多委屈，但看到李方潛的這一刻，所有的脆弱都涌了上來。

昨夜沒掉一滴淚，此時眼睛卻有些酸。沈拙清真的非常累，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靠上去、抱著他。

可伸出去的手立刻就縮了回來。沈拙清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指了指緊閉的閘門。

李方潛看懂了，瞥見沈拙清背上紅了一片。他有種沖動，想大哭，想朝著滿院子叫喊，想拉著沈拙清跑，想在人群中肆無忌憚地?fù)肀?、親吻。

但他現(xiàn)在看到沈拙清想觸碰又縮回去的手，甚至沒有勇氣重新握住。

“背，上過藥嗎？”

眼前有一道卷閘門，這句話已經(jīng)算是此時能說的、最親密的關(guān)心了。

沈拙清搖搖頭，又像怕他擔(dān)心似的，趕緊點點頭，焦急地只想著閘門，扯了扯他的衣袖。

這一串動作在李方潛眼里，等于是給自己家的卑劣行徑罪加一等。

李方潛抬手敲了敲閘門，不輕不重，三下：“阿姨您好，我是李方潛?！?/br>
“真的特別對不起......我知道，您不愿意見我。這幾天給你們帶去很大的傷害，我該死。但我想，您生氣或許需要人發(fā)泄吧，我就站在這兒，您罵我也好、打我也好，我絕對不會多說半個字?！?/br>
卷閘門內(nèi)響起瓶瓶罐罐的動靜，又過了好一會，傳來腳步聲。卷閘門嘩啦一聲開了。

王霞換了身精神點的衣服，頭發(fā)盤了起來，似乎臉上的斑還拿什么膏遮了一下。

“別，我配不上您這一席話?！蓖跸奸_口的瞬間，看到李方潛的眼神微微震動，應(yīng)該是被自己的嗓音嚇了一跳。

一股邪氣越燒越旺，她強撐著禮貌和氣度，冷笑道：“打罵是不必了，不比您家大業(yè)大，我只圖個清凈。”

“媽......”沈拙清緩了這么久，終于恢復(fù)了語言能力，啞著喊了一句，卻不知接什么下文。

李方潛聽他說話，習(xí)慣性地，隨手?jǐn)Q開了手中的水杯，遞給沈拙清。手伸到一半，突然意識到場合不對，就這樣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這個畫面又刺激到王霞，礙于外人在眼前，她克制了許久才把眼淚憋回去。

“你們要不再高調(diào)點，讓全大院的人都知道，我兒子搞了個男人？”

話音剛落，咣啷一聲，身后傳來東西滾落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悶響。

李方潛和沈拙清來不及對剛剛的話做出什么情緒反應(yīng)，迅速齊齊回頭。

沈聰?shù)乖诓贿h(yuǎn)處，身邊是散落的一盆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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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前，阮琳琳又打來了電話，想找突然消失的李方潛。

而這次，是沈聰接的。

第27章皎月星辰

醫(yī)院的氣氛從來就不會讓人好受，尤其是此時。

明明風(fēng)是熱的，混著消毒水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鉆。沈拙清卻覺得渾身涼透，不住地打哆嗦。

門上的搶救牌已經(jīng)撤了，沈聰被轉(zhuǎn)到普通病房，麻藥勁還沒過，仍在睡著。

王霞坐在床邊，好不容易被遮住的黑眼圈因為哭得太多，現(xiàn)在顯得更黑了，又紅又腫。

剛剛搶救過程中她撒過一次瘋，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廢了好久力氣，想撐著最后一點臉面，沒想到，終究是一點尊嚴(yán)都不剩了。

沈拙清和李方潛是自然不被允許進(jìn)病房的。知道沈聰暫時無事，大約是三十八小時來唯一能讓沈拙清松口氣的事情。

但心情并沒有因此放松多少，只是更加心力交瘁。沈拙清疲憊的把臉埋在臂彎里，像嬰兒一樣把自己縮成一團。

李方潛知道此時說什么都沒有用。也許沈拙清需要一個懷抱，或是一個承諾，但他放縱了自己最大的膽子，也只敢把手搭在他的背上，嘆了口氣。

最近，兩個人嘆息的次數(shù)都越來越多了。

“李方潛?！鄙蜃厩逋蝗唤辛艘宦?，抬起頭，盯著天花板看，“我們錯了么？”

李方潛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天花板上除了幾點霉斑外，什么都沒有。

“我們沒錯?！?/br>
語氣平靜得很，扔在水里也不會掀起狂風(fēng)巨浪，卻擲地有聲。

沈拙清輕輕笑了一聲，表情比哭還難看，一雙眼里全是痛苦和糾結(jié)。

“我爸身體一直不好。但是這么多年來，他只住過三次院。”

可這其中一次，竟是因為我。

李方潛只能虛搭著的手稍稍用力，摩挲沈拙清的背。

衣服不厚，脈搏能通過皮膚向沈拙清傳達(dá)對方的跳動節(jié)奏。沈拙清也把手附上去，脈搏對準(zhǔn)他的手心。

兩個無法擁抱的人，以這種方式，讓心跳緊緊貼在一起。

“我會陪你?！崩罘綕撜f完這句話就朝沈拙清看去，正好對上他回望的眼神。

在那清透的眼眸中，李方潛分明看見突然亮起來的光。

這天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有烏云和微風(fēng)在對話。

星辰皎月掉進(jìn)了沈拙清眼里，卻在李方潛心上砸出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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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霞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而她，和剛醒的沈聰聊完，此時中燒怒火還沒燃盡。

盡管那兩雙眼睛熾熱而坦蕩，她仍然不能接受稱之為愛。如果是，或許是變態(tài)的愛。但沈拙清不能是變態(tài)，更不能是被人隨意踐踏的**。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兩個人面前。

他們一見到來人立刻松開了手，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

王霞冷笑了一聲，大跨步朝李方潛邁過去。

沈拙清以為她要動手，也沒過腦子，抬手就擋在中間。

王霞被這突然的動作弄懵了，是很深的習(xí)慣才會做出這種保護(hù)性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吧？她無法遏制心中的怨憤和不解，壓抑著聲音叫沈拙清讓開。

最后是李方潛自己慢慢走出來，打破了這場對峙。他低著頭，任人宰割，仿佛做好了挨打挨罵的準(zhǔn)備。

意料之中的巴掌沒有扇過來，而是“咚”地一聲響，王霞跪在了面前。

“媽！”沈拙清反應(yīng)更快一些，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