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道：“不好?！?/br>
“殿下與臣尊卑有別，臣這個人殿下是知道的，陰險、狠毒、自私又殘暴，殿下還是遠(yuǎn)離著些臣好。”

齊輕舟一雙水紅色的眼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柔媚,可錚錚目光卻執(zhí)拗得仿佛股繩、一把鎖,緊緊勒住殷淮,瘋魔一般喃喃：“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為什么非要故意這么說你自己。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你就是想讓我傷心，才故意這么說的對不對？”

“可我知道錯了啊，我真的知道了?！?/br>
他一字一句地咬牙:你、不、能、不、要、我?！蹦愦饝?yīng)過的。

齊輕舟紅著臉紅著眼步步逼近，看似咄咄逼人，實則是心中無底虛張聲勢：“你答應(yīng)過要許我一生姻緣美滿喜樂平安，你說你是我永遠(yuǎn)的信徒，你說你是我的手中劍、階下鷹，你要食言嗎殷淮？”

他連“掌印”都不叫了，就這么直呼其名。

這些話很難以啟齒，聽起來既像死纏爛打又像道德綁架，可是只要能留住這個人，齊輕舟臉面自尊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可以豁出去。

殷淮無動于衷，金色卯邊的云袖動了動,收回被齊輕舟拉在懷里的手臂,苦笑著低聲道：“這些也都忘了吧?！?/br>
“不，你這個騙子！”

“我忘不了，你要我怎么忘記！”那種抽心斷骨的疼痛感幾乎將他撕裂，擁有過殷淮這個人的好怎么可能還忘得掉。

“可臣已經(jīng)忘了，殿下也盡快忘了吧。”無論如何，殷淮對齊輕舟總是心懷一分憐惜的，舍不得真正地冷言厲色。只是他這種溫柔在這個時候便顯得格外殘忍，只會讓被拒絕的人更加留戀他的好。

“臣希望殿下往后也不要再提起這件事?！币蠡床挥嗾劊p手負(fù)在背后,問，“還有，殿下還打算養(yǎng)那只雪狐么?”

齊輕舟一怔,呆呆抬起頭，滾了滾喉嚨,啞著聲音問:“什么意思?”

作者有話說：

覺得拖沓或者等不及的可以囤著等甜再來哈，但是我想寫的情節(jié)是一定會寫的

第66章一日為師

樹梢上消融的雪露落下來，滴到他的鼻尖和嘴唇，碩大一滴，唇鼻之間充斥著寒凍的冷意。

殷淮撇開目光，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告知他:“若是殿下還要，臣便命人送到長歡殿去，若是殿下不要，臣也不打算養(yǎng)了?！?/br>
齊輕舟拳頭攥緊，咬著牙根質(zhì)問:“那掌印打算如何？”

殷淮不在意道:“不知道，可能送到訓(xùn)獸園去吧。”

齊輕舟心下一痛:“怎能送去那種地方？！”

訓(xùn)獸園是宮里專門管教周邊小國或是蕃地進(jìn)獻(xiàn)上來奇珍異獸的地方，為獵奇和討主子歡心，馴獸師無所不用其極，火訓(xùn)、抽刺、鞭刑磨去它們的靈性與本性，從而變成牢籠里取媚主子的溫馴媚獸。

雪狐一直被他們嬌養(yǎng)著，送去那種地方不肖幾日就會受傷。

殷淮眼神很涼，平靜地提醒他一個事實:“它本來就是牲畜?！辈辉撘驗楸粚欚B(yǎng)幾日得了些甜頭就妄想掙脫屬于牲畜的牢籠。

這話不知道說的是那只狐貍還是別的什么。

殷淮聲音越發(fā)清冷淡漠：“牲畜就是牲畜。”生來低賤，永遠(yuǎn)變不成能抬頭的人。

齊輕舟氣急，不可置信道:“可那是你送給我的!”

殷淮沉默地看著他，良久才低聲道:“不是殿下先不要它的么?”當(dāng)時那么果決離開焰蓮宮，什么都不帶走。

齊輕舟心下大痛，唇被他咬得蒼白，半天才擠出一點聲音:“我要的?！?/br>
“我要的我要的，你不許送它走?！?/br>
殷淮不要的不是雪狐，是他。

許是確實傷心太過，堂堂一個親王忍不住在雪地里掩面放聲痛哭了起來。

殷淮眼波微動，目光像一波蕩在水中央的月光，冰涼也瀲滟，看不真切，很快又恢復(fù)平靜無波：“那臣擇日命人將它送至長歡殿。”

他把手上那盞暖燈遞到齊輕舟面前，面無表情道：“殿下今日離開后就不要再來了，有什么事需要吩咐臣的可以找徐一，他會為你辦妥的。”

齊輕舟心神大潰，死死絞著手不肯接下那盞暖燈，好像一旦他接過了這燈，他和掌印之間就真的畫下了終結(jié)的句點，他不能接。

殷淮耐心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他伸手便徑自彎腰俯身將那盞已經(jīng)有些微弱的暖燈輕輕放在他腳邊，利落轉(zhuǎn)身離開。

齊輕舟淚眼朦朧地望著那個決絕的身影走入風(fēng)雪深處，直至消失。

偌大天地間只有他斷續(xù)飄零的抽泣聲和昏昏欲熄的一盞燈。

大風(fēng)一掃，雪地里最后那點微弱的亮光還是被徹底澆滅了。

殷淮從前就知道齊輕舟這個人骨性里有一種極倔的韌性，很像從前老國公當(dāng)朝時那種說一不二的固執(zhí)，也像陳貴妃在世時不撞南墻不回頭的頑固和決絕，但沒想到他會倔到這個程度。

他已將話說到這個地步，這人卻還是半步不肯退卻。

月中是齊盛帝例常的布道祭典，齊輕舟沉著臉走過來，李玲瓏笑笑沒說什么，另尋了位子。

殷淮蹙眉望向他，齊輕舟神色繃不住了，滿身刺的小狼犬立刻變成眼巴巴望過來又不敢湊上前的小狗，靠近的渴望和害怕被拒絕的擔(dān)憂寫在汪汪黑眼睛里，懷著被拒絕的忐忑厚著臉皮坐下了殷淮身旁的位置。

布道祭典向來是是司禮監(jiān)一手承辦，這種機會皇后少不得出言找茬。

當(dāng)事人還未出聲，齊輕舟已身先士卒針鋒回護，他不高興，說的話也極不好聽。

皇后勉力穩(wěn)著嘴角的笑容：“淮王回南書房也好一段時日了，想不到與掌印還是如此親厚啊?！?/br>
齊輕舟朗聲道：“這是自然，一日為師，終身為師。無論本王身在何處，掌印永遠(yuǎn)是本王最敬愛的師長?！?/br>
言一出，滿座嘩然，這是何等高的贊譽。

齊輕舟卻八風(fēng)不動，若不是皇帝還在，他直接就想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了。

當(dāng)事人也無動于衷，盡職盡責(zé)為皇帝服務(wù)，并未將半分眼神施與齊輕舟。

冬日的晴光總是很短暫，祭典結(jié)束，大雪傾至，壓彎了宮苑幾顆松柏，殷淮親自執(zhí)傘護送皇帝回寢。

齊輕舟站在雪地里，親眼看著那個人扶著皇帝一同上了馬車。

皇帝的手搭在殷淮的臂上，不知道殷淮說了什么，逗得皇帝嘴邊掛著暖意的笑容。

殷淮也淺笑，絕艷的眉眼讓白皚皚的雪地都鮮亮起來，卻不是對著他的。

車簾放下那一刻，他們有過短暫的對視，隔著風(fēng)雪，這是這些天他第一次看見殷淮的笑容，所以看得格外仔細(xì)，那雙笑起來的丹鳳眼在掃過他身上的那一刻，格外冷淡。

載著說笑的馬車從齊輕舟身邊經(jīng)過，車轱轆劃出兩道深深雪痕，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