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
賢劫會那天,成都圣火燃遍,城中搭了一處大臺,臺下烏烏泱泱幾十門派豪俠??此麄冝娱L脖子那模樣,倒是個個不服,想要把賽昊飛扯下來。那日賽昊飛坐于正位,怪的是他父親教主賽忽卻從不現(xiàn)真身,想來是閉關(guān)練功,才讓賽昊飛代為掌權(quán);連歡抱劍,坐在一旁,倒像是少主夫人一般。我久違地穿了身新衣服,站在賽昊飛身后,無心觀戰(zhàn),磨皮擦癢,生怕他突然叫我上去比武。前面幾個不大不小的門派一一比過了,功夫不上不下,人也是不丑不美,沒什么好看的;后來他們又一并輸給五岳劍派。我心想這五個門派倒是狡猾,要是分開來,不過也是普通門戶,可聯(lián)合起來變成一個,便是天下無敵了。可以想得,若當(dāng)初不是連歡作祟,攪了武林盟會。如今這主位上,坐的是五岳劍派的人也未可知。最后一個上臺的人,身量頎長,一身青衣,手提一柄雪劍。我看一旁木牌,寫的是五岳劍派,季中懷。我看他十分面善,只想了片刻,便想起來他是那日一腳踢飛了我,又?jǐn)叵吕宵x一足的二師兄。季中懷上得臺來,對賽昊飛一拱手:“如今下邊的窄門小戶紛紛都比完了,只剩我五岳劍派同明教,還沒能爭個高低,不如請少主移步前來,也好讓武林諸人服氣?!?/br>“哈哈,倒不只有你我兩派?!辟愱伙w笑道,“我身后這位,便是麗友派的掌門,如今還未比過,就讓你二人先過幾招吧?!?/br>我心里漏了一拍,正要拒絕,卻被賽昊飛捏住肩頭,往前一退,直直掀飛了出去。這一下卻并非是我自己想飛的,一下站不穩(wěn),撲到了臺上。季中懷也是嚇了一跳,他連忙附身來看,生怕是一招趴在地上的功夫。見我七手八腳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他才恍然,提劍擺了個對陣姿態(tài)。我同季中懷卻是沒什么好比的。他是名門大派,我是當(dāng)街雜耍,我被他幾劍便擊倒在地。我向來畏懼利器,師父教我用劍防身,本就是一招爛棋。季中懷又比我高出一頭,袖長善舞,只把我戳得滿地亂竄。我被他攻得無暇起身,只得不停側(cè)身打滾,叫他劍尖插不到我身上,但也足夠狼狽。不過多久,一炷香時間已過一半,鑼響一聲,上半場算是我敗。我趴在地上,起不來身,心道馬上求饒還能留點臉面。此時突覺兩絲清風(fēng)飛來,附在我兩扇琵琶骨上,四肢百骸登時注入暖流,氣脈恒通,功力大漲。移形換影間,我側(cè)目看到身后,原是有兩道天絲由臺上連到我的背上,左邊那道由連歡所執(zhí),右邊這道由賽昊飛所控。兩道天絲通入他二人袖中,兩人面上無風(fēng)無雨,好似全無作弊一事般。賽昊飛甚至側(cè)身過去,同連歡說了句什么俏皮話,連歡不笑,他倒笑得滿面春風(fēng)。我只覺得身子不受控制般躍起,同時左手擎起劍,整個人于空中旋回,劍尖刺出,竟是一招一劍西來。我本不善使左手,這一劍歪歪扭扭,卻力道極大,正是連歡的內(nèi)勁所致。季中懷竟躲不過去,為了避開,他直直后退,直到跌出擂臺。時間正巧,鑼又響一聲,下半場季中懷敗。頃刻間戰(zhàn)況轉(zhuǎn)變,臺下諸人嘩然,本以為五岳劍派可上欺明教,不料敗給一個什么麗友派掌門,打了個平手。于是五岳劍派止步榜眼,無緣問鼎江湖。彼時,我以一怪異姿勢握著劍,別扭地站在臺上,面對天下豪俠,汗流至踵,兩股戰(zhàn)戰(zhàn)。偶爾回眼,余光一掃,他二人俠面含春,雖有笑意,卻不露一點端倪——便像是天下最厲害的傀儡師,一左一右,兩道天絲,出自兩人卻如合一人,把天下豪杰玩弄于股掌之間。大會尾聲,自有司儀上前宣布結(jié)果,這武林中的門派從此便有了座次。第一自然是明教,五岳劍派與我麗友派平分秋色,因季中懷先勝,因此他二我三;其余的蝦兵蟹將也得了個七八九十,各自垂頭喪氣,退回本位。第16章賢劫會明教翻身四及至入夜,明教并不讓武林諸人離去,而是連開夜宴,世稱“千佛大宴”。在那千佛宴上,真?zhèn)€是饌玉炊金,美人香衣,叫百十位俠客歡喜不已。他們飲酒作樂,大魚大rou,全然忘了這宴是邪教所設(shè),可見平日寒酸,有一口rou吃,連性命聲譽也不顧了。我?guī)煾缸匀灰彩悄侨喝酥械囊晃?,此時醉得趴在桌上,不知自己姓張還是姓王。這些玉盤珍饈,我克化不了,旁人叫我作探花郎,更使我心緒不寧。我正想找賽昊飛問個清楚,抬頭一看,他二人卻都不在宴上。我心覺有異,便支起耳朵,避開那絲竹、杯聲、歡笑、跌倒,這才聽見他二人的聲音。他們原來去了庭院當(dāng)中,兩人正說些悄悄話。只聽得那賽昊飛道:“今日我倆一左一右,真可以說是天作之合?!?/br>“是?!边B歡不咸不淡地說,“可避之功夫不到火候,你又何必非要他做探花郎?!?/br>“我——我只是怕他心有不平,想他與我二人并肩?!?/br>“你倒是七竅玲瓏?!?/br>聽到此處,我心底一軟,心想這又何必。我?guī)捉飵變?,自己不知道么?你們高高坐在臺上便是,我能做你們兄弟,已是夠意思了。“你這么夸我——”賽昊飛溫言軟語,話鋒一轉(zhuǎn),“歡弟,你……你喜歡我么?”聽了這話,我心弦緊繃,這又是發(fā)了什么瘋?連歡道:“我若不喜歡你,也不和你拜為兄弟?!?/br>“我。”賽昊飛道,“我說的并不是那種喜歡?!?/br>“我不明白?!?/br>幸甚至哉!“我說的喜歡,非是笑傲江湖的喜歡,實是一生一世的喜歡?!?/br>聽到這里,我已是兩眼一黑。外人若問為何,我只能說,原本是三個兄弟,如今卻要變成一對半兄弟,自是難以接受;但捫心自問,實是我對連歡也難免心馳神蕩,只是情未到深處,說不出什么笑傲江湖,什么一生一世。“那你對我是笑傲江湖,還是一生一世?”“自然是一生一世?!?/br>“昊哥。”只聽連歡說道,“你外功不錯,內(nèi)力卻差我太多,我這一掀,你會飛到屋頂上去。”我聽他這話,再加上些悉索之聲,便知道是賽昊飛抱住了他。許是從后面攬的,抱了個滿懷,因此連歡才說掀,而不說推。“那又如何?”連歡嘆了口氣:“太過丟臉?!?/br>他平日雖冷言冷面,但只需他這一嘆,我便知道他玉壺已碎,冰心消解。“丟臉也沒什么?!?/br>“你貴為第一大教少主……”此時正是春夜,萬物復(fù)蘇。那庭中花開之聲,極為喧囂,叫我眼角泛熱,再聽不清后面的話。耳邊鐘鼓不止,我回過神來,終于收了耳力。卻不防一旁師父醒來,他趴在桌上,睜了只眼,直勾勾陰惻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