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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沒有想到,這件事最終會落到這樣的地步。他死死盯著那份陣法圖,卻半天不肯抬起手去接。這是道殺神令,殺的還是那個人。天帝將陣法圖放到他手里:“雁黎,你想想,若他死了,六界太平,你便是最大的功臣,朕會給你最高的封賞。自然,最重要的是,你也不必再擔(dān)心,會被敖晟囚禁,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皆大歡喜?誰會歡喜?天帝嗎,六界蒼生嗎,諸神嗎?反正他覺察不到有何處值得歡喜。“陛下不怕,東海動蕩,危及天宮?”“朕會將后事都處理干凈,讓一切就像個意外一樣。至于東?!瓫]了敖晟,朕還是處置得了的?!?/br>“陛下,臣覺得,一定還會有辦法的?!毖憷韫笆?,帶著半分拒絕的意味。“若朕能想得出別的法子,不會出此下策。朕,寧愿擔(dān)弒殺上古神的罪責(zé),即便天譴也認(rèn)了;朕這么做,自認(rèn)對得起天地。”天帝微微瞇著眼,看著雁黎的神情。這個九重天里最冷性的人,心思也最是拿捏不住,天帝此時不知道,雁黎究竟是不愿再見到敖晟而拒絕,還是因?yàn)閯恿怂角椤H羰乔罢?,尚可體諒,若是后者,只怕……想到這里,天帝捋了捋胡子,道:“雁黎,此事畢竟兇險,你若害怕,朕不勉強(qiáng)你。那朕換個人去做便是了…你說,誰比較合適呢?”這是一句試探,雁黎聽出來了。若是雁黎再求情,只怕天帝便會篤定他心向敖晟,那么今日之事必會外泄,雁黎怕是出不了這個門;倘若雁黎不求情,而真的舉薦了別人去,那么天帝的殺心是貨真價實(shí)的,敖晟怕是難逃一死。思來想去,似乎怎么回答,都是個死結(jié)。這世間的事,只要碰到了敖晟,似乎都很難回答,特別對于雁黎而言。殿內(nèi)無聲,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落在他的身上,燭火無聲燃燒,而他覺得十分寂寥。片刻后,他突然淺淡地笑了一下,雙手握緊了那份陣法圖,對著天帝深深叩首,道:“陛下要臣想,臣想了又想,的確只有臣自己最適合不過了,這旨意,臣……領(lǐng)下了。”說完,天帝心間的大石頭一落,雁黎卻又猛地一叩首。只是這一叩下的力氣有些大,額上的皮膚都擦破了,鮮血溢出了些。他態(tài)度堅決:“臣只是求陛下,再寬限一些時日,讓臣再去找找辦法……臣一定會找出一個無需犧牲的辦法?!?/br>大殿重新陷入了寂靜,什么聲音也沒有,安靜地像荒地。天帝的聲音沉穩(wěn)而低沉,像是喪鐘的禱告,良久才道:“好。只怕朕愿意給你多一點(diǎn)時間,上蒼卻不一定寬容?!?/br>殺神畢竟是下策,若能保全性命又保全六界,那何樂而不為?說罷,雁黎轉(zhuǎn)身離去,白色的長袍拖在地上,他一手握著陣法圖,捏得指尖發(fā)白,骨骼作響,好像要捏碎它。他走的速度很快,緊緊抿著唇,嘴角繃住,眼神冷硬而堅決,眼眶卻微微發(fā)紅。他一路快走,不顧眾仙驚詫的目光,也不顧許久未出現(xiàn)的自己會在九重天上惹出什么波瀾來,只一味地向前走。走路生出的風(fēng)竟也顯得那么凌厲,刮得衣袂飄飄。一直走到文曲星君的殿前,雁黎才猛然停下來,急剎腳步。這里,是他和敖晟頭一回見面的地方,也是頭一次,他打了敖晟。雁黎扶著紅磚墻,捂著胸口,沒來得及調(diào)養(yǎng)的傷隱隱作痛,像鋼針刺穿。他死命忍著,頭頂冒出汗珠,終于還是忍不住,噗得一下吐了口血,噴在墻上,濺開一片。他聲音有種平日里沒有的疲憊,然后將額頭抵在墻上:“……一定會找到……辦法的?!?/br>自言自語罷,便暈了過去。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墻后走了出來,站在雁黎身后,扶住昏過去的雁黎,將他扶起,靠在懷中。神秘的來人容顏俊朗,手中執(zhí)著一把扇子,用扇柄挑起了雁黎的下巴,看著他的唇邊血跡,臉上浮著些參不透的笑。一揮袖,帶著雁黎消失不見了。第四十五章幕后黑手第四十五章幕后黑手雁黎現(xiàn)身在九重天宮這一日,自然整個天宮又一次流言紛紛了。只是這雁黎天君神龍見首不見尾,晃蕩了一下又消失了,眾人的八卦之心沒得滿足,只能竊竊私語。當(dāng)然,龍宮里頭的那個是坐不住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就趕著找人了。雁黎一覺醒來只覺得身子格外沉重,扶著腦袋坐起身來,眼神半天才能聚焦起來,看清自己所在之地。這個地方他來過一次,雖然這個房間他并不熟知,但是這兒的陳設(shè)雕梁他還記得,是炙瞳上神的光明宮。這炙瞳上神一貫是個會享受的,房內(nèi)暖香陣陣,有安神養(yǎng)息的奇效,聞著倒也令人覺得舒服不少。門吱吖一聲開了,進(jìn)來一個端著藥碗的人,正是一臉笑意的炙瞳。他上前關(guān)心道:“司雪天君醒了,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雁黎心中疑惑,道:“沒事,你帶我來的?”“正是,”炙瞳放下藥碗,搖起了扇子,“昨兒個我在天宮里溜達(dá),就在文曲星的殿前撿了只受傷的小鳥?!彼室馊⌒?,然后拿著勺子舀起藥汁要喂給雁黎喝,“這是我光明宮特有的暖骨湯,喝了對傷好?!?/br>雁黎對于昏迷之后的事情都沒了印象,也不想麻煩別人,只道:“多謝上神,我自己來便是了,有勞了。”“你還是這么客氣啊。”炙瞳倒也不勉強(qiáng),將藥碗放下,連著自己的扇子也放在藥碗邊上:“聽說,你在龍宮吃了苦頭?”雁黎不回答反問:“不知道上神是聽誰說的?”“呃……”炙瞳抓了抓頭發(fā),“我猜的?!?/br>雁黎語氣晦暗:“那上神真是料事如神?!?/br>炙瞳這話說得直白,想來已經(jīng)是知道他和敖晟之間的關(guān)系。上次來光明宮的時候,雁黎就知道,這炙瞳上神看似紈绔,其實(shí)一雙眼睛極為精明,怕是有不少事都一清二楚,很多事情胸有成竹。真真是個摸不透的角色。當(dāng)然,也不排除他不過是訛一訛。畢竟當(dāng)初敖晟的消息鎖得很死,在這一點(diǎn)上,應(yīng)該還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