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嗎？”

謝廷直直看著楚亞，氣氛突然其來地嚴(yán)肅，他便抱了抱拳：“有請ChuY大神賜教。”

楚亞淡淡笑著，好半天才重新認(rèn)真起來，繼續(xù)說：“區(qū)別就在于，他們只是覺得我不好——這其實沒什么毛病，我走就行?！?/br>
“等我離隊了，戰(zhàn)隊照常打比賽，歐總緩過這口氣，不見得買不到比我更好的選手——IS戰(zhàn)隊也不見得比有我在的時候差?！?/br>
“所以至少，他們不會在賽場上動手動腳。但你不一樣……你是會打假賽的，明白嗎？”

謝廷安靜聽了一會兒，攤手道：“怎么，嫌我沒他們高風(fēng)亮節(jié)？我從前對你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br>
“對我好又怎么樣？”楚亞卻帶著戲謔的意味看向謝廷，“我扔幾張錢下去，有人比你對我更好，還帶全身按摩呢?！?/br>
他滿嘴玩笑，但不消片刻，他的眼神還是冷淡下去，聲音也逐漸漠然：“你以為你打假賽這事兒，只是你我之間觀念不和——然而這根本不是你我之間的矛盾，而是你和所有對手、所有觀眾的矛盾，也是你和電競比賽本身的矛盾?！?/br>
謝廷聽得不屑地一笑，手卻不自覺捏緊了煙。

接著，不待他回答什么，楚亞沉沉的聲音便繼續(xù)傳來：“……老謝，你要知道，我是沒有資格代替電競、代替我們的對手和觀眾原諒你的。”

***

空氣冷了下來，一陣長久的寂靜后，客廳里傳來楚亞把煙摁滅在水中的輕微聲響，他睜開浮起淡淡血絲的眼睛，在一片狼藉的桌子中挑揀了兩個還干凈的杯子，咕咚咕咚滿上了。

隨后，他將其中一只杯子推到依然不愿說話的謝廷面前，說：“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電競嗎？”

謝廷不予回答，楚亞也不像要真心問他似的，很快娓娓自答起來。

“說白了，我的父母身為罪犯，窮兇極惡，是被抓到就會立刻死刑的那種，所以我從小到大，遇到過很多不怎么友善的對待?！?/br>
“這些事兒我不知道怎么去回憶，也不認(rèn)為別人有對錯，他們不喜歡罪犯的兒子，只是人之常情?！?/br>
“可是，競技不一樣——如果說世界上沒有絕對純粹的東西的話，那，競技一定是最接近純粹的。”

純粹到從不問他的出身，只需要他堂堂正正帶來勝利，他就是干干凈凈的英雄。

謝廷捻著杯子邊緣，仍沒有回話，楚亞見狀也把弄著手中的杯子，長長嘆了一口氣。

周圍有濃烈的煙味和酒味在撕扯，終于，在某個燈光輕晃的剎那，楚亞一下碰翻了眼前的杯子，聲音突然變大：“我TM就想老老實實打個比賽，你呢？你為什么一定要去博.彩？”

有些話，他似乎想了很多年，終于找到了那個爆發(fā)的缺口。

“你欠了多少債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我的存款工資獎金都可以給你，我他媽出去裸.貸也得給你還上啊——你連借條都不用給我打一張，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

這些質(zhì)問仿佛已經(jīng)橫亙在兩人中間多年，楚亞沒想過自己會說出口，謝廷也沒想過，自己還有機會聽到。

他難得目光閃爍回避開楚亞的視線，半晌后才開口：“……博.彩來錢快，我只是覺得我們沒必要耗著。”

“你放NM的屁?！背喸伊思埍?，沒多大響聲，卻讓周圍的空氣足夠緊張——在謝廷復(fù)又執(zhí)拗的沉默里，楚亞再次開口：“我知道，你到STG戰(zhàn)隊配合搞事，一再拿游戲開玩笑，就是想看我重新走到輸?shù)舯荣?、被人排擠那一步——到時候，只有你還拿我當(dāng)朋友，所以我們總能和好，是嗎？”

謝廷壓緊了掌下的杯子，這一次，他總算回答：“可以這么說。”

楚亞卻反問：“你TM自己信嗎，謝廷？”

他知道，謝廷或許比他更清楚，他們之間壓根沒有和好這條路，但以謝廷的性格，心中有不甘就一定不會放下——不盡力一試，總說服不了自己。

“好了，現(xiàn)在你試了，也得到結(jié)果了。”楚亞攤手，某種意義上是如釋重負(fù)，“我差不多也走到那一步了，我甚至后悔了，我承認(rèn)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成為職業(yè)選手——你看，ChuY換了四個游戲，從沒說過這種話，但即便到了這個份兒上，即便你的出現(xiàn)像救命稻草，我也不打算抓住了。”

空氣寂靜，隱約有月光落進(jìn)來，楚亞看向謝廷，繼續(xù)道：“LX，你應(yīng)該明白，其實你做什么都不重要，不論發(fā)生什么，我依然是ChuY，是那個別人眼里死皮賴臉不肯走的神經(jīng)病——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放過你自己?！?/br>
楚亞說完便重新點燃了煙，兩人之間蔓延開一陣長久的沉默，待煙頭燃盡，謝廷才輕笑一聲，如同獲得了某種答案般，罵道：“就TM離譜，還真和我預(yù)料的一模一樣?！?/br>
他輕嘆起來，聲音逐漸在煙霧中散開：“ChuY果然還是這樣，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br>
***

這場談話并不算很愉快，酒過三巡，還滿著的瓶子不剩幾個，謝廷松口氣撂下煙頭，不打算再多待了：“其實我沒告訴你……我來找你，是因為我心里有預(yù)感，這可能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看來從今往后，我們就只能是徹頭徹尾的敵人了?！?/br>
“滾?！背喴蝗绠?dāng)年，不和他客氣，“說得像NM我倆有一腿似的，我回去怎么跟路隊交代？”

謝廷斜他一眼：“得了，比起你，我還是更想跟路沨有一腿?！?/br>
這話讓楚亞差點對他對手，他也一臉嘲諷，說：“聽你這意思，你還打算主動回去認(rèn)錯？”

楚亞一動不動地看著一片混亂的桌子，嘴角有慘淡的笑意：“不然呢？”

“難道還真能像我嘴上說的那樣，不找路沨道歉了，不回去訓(xùn)練了？”

說著，楚亞的語氣極兇：“我TM有那么硬氣嗎？”

“……你媽的。”謝廷聽罷，把滅了的煙頭往楚亞身上扔去，換來對方對自己祖宗的一陣親切問候，不過他卻沒有還擊，只是站起來道：“喝了這么多，明天下午就得集中訓(xùn)練，我看你夠嗆?！?/br>
他知道這么折騰，對方前段時間才復(fù)發(fā)的胃病不可能不冒出苗頭，然而楚亞皺了皺眉頭，只笑：“就這幾杯白開水，不夠爸爸酒量的十分之一，別說明天打訓(xùn)練賽了，打你都沒問題?！?/br>
謝廷把大衣口袋中的藥拿出來扔到桌上，接著，他回了句“自求多福，我以后多半還會繼續(xù)搞事”后，便起身打算離開。

月光從身后籠罩過來，輕紗般薄而微涼，轉(zhuǎn)身那刻，他聽見身后的楚亞說：“改天寄個東西給你，到付，你記得收?！?/br>
他沒有回頭，只問：“是什么？”

楚亞的聲音同樣平靜：“是當(dāng)初你帶我去看病，我從那個庸醫(y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