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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采納了修撰戴彝、今科榜眼尹昌隆的意見,添了幾個北方舉子的名字——只不過戴、尹二人所列名冊里,北方舉子人數(shù)比他采納的要多得多,名次也高了好些,張信雖是添了名字,卻只令其列于末尾。皇孫看了,仍是未允。今日張信所進的乃是第三份名單,又增錄了數(shù)人,這已經(jīng)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但皇孫依然將名單打回。名單被打回數(shù)次,張信終于忍無可忍,開口詢問皇孫該如何處置。四皇孫圈了一個數(shù),示意他,會試增錄的北方士子,至少也要有三十人。這簡直是笑話!整個會試也才錄取了五十一人而已!落第的北方舉子之文采本就不如南方舉子,何以要給出這樣許多名額與他們!按照往科的實例來看,北方士子與南方士子的中試比例極為懸殊,北方士子只占總名額十分之一的,比比皆是。若是因北方士子落第后更會鬧便放出這樣許多名額給他們,何以平南方士子之心呢?南方文風更為鼎盛,便要受人如此欺辱么?張信回到廂房后,便動用他在此次封閉式閱卷的特權(quán),直上奏疏與天子——畢竟他是原本被預定的閱卷主官——內(nèi)中言北人之卷不通文理、多有錯誤,主考官劉三吾原定取士名額乃是秉公辦理。又告太子長子、皇孫祁元詢,偏頗北方士子,北人之卷多有不足,仍欲給其大量中試名額。雖然翰林院就在皇城東南,但是張信的這封奏疏,還得等到第二天再呈給天子。天子勤勉,每日都會批閱奏章,處理今日的政務,然而除非急事,否則的話,沒人會在下午的時候又給天子上份奏疏。輕易上疏,就是給天子增加政務,不是急事,誰敢這么做?會試結(jié)果,當然是急事,但是負責人是皇孫殿下,就代表著張信不能輕易代表其他同僚上疏奏明結(jié)果。上疏的主要目的是告皇孫的狀,張信是瘋了才會剛寫完就把新鮮的墨跡送到天子面前去!而且剛被皇孫駁斥完就上疏,很有陰謀報復之嫌。就是皇孫自己不在意,天子都會出手懲戒妄言之人的!告狀這種事,拖到第二天也是一樣的。正常上下班,卻沒想到第二天就被張信給告了的祁元詢:……真不愧是狀元,這是還沒接受過社會的毒打嗎?還敢和皇爺爺告自己的刁狀!祁元詢真是不明白,這狀元怎么就能把他的好心當做驢肝肺!開科取士是好事,是喜事,雖然落第的北方士子鬧得兇,但是天子將此事壓下、令人復核試卷后,這些人也沒再鬧事,所以說,這件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地處理掉。恩科本就是超乎尋常了,雖然出了點差錯,但最后還是有機會變得皆大歡喜的。只要增錄北方士子,安撫落第舉子群體的情緒就夠了。也不知道張信是用高標準嚴格要求自己要求多了,還是腦子里有坑,都有同樣復核會試卷子的人里,都有明白人建議他增錄北方士子了,他還不聽。送上來的幾份名單,增錄一點人就跟擠牙膏似的,還是擠那種用得差不多的牙膏,祁元詢都看不下去,更不用說他那暴脾氣的皇爺爺了。被告了刁狀,被叫去皇爺爺面前的祁元詢一點都不虛。于情于理,他都占理??!張信這位前科狀元剛?cè)氤€沒見識過天子的大周馳名雙標,但是沒關系,祁元詢這就讓他見識見識,順便讓他感受一下社會的毒打!第23章第二十三章基調(diào)往常閱卷,一向是鎖院以示公平的,即使這次是增錄,要遵循的也是這樣的規(guī)矩。然而此番祁元詢參與,總不能把他也關到翰林院里,是以便改為了重兵把手,祁元詢與指定的閱卷負責人張信有進出之權(quán)。當然,張信本人還是很恪守職責的,輕易不會離開閱卷處,就連送呈名單,都是挑祁元詢待在翰林院里的時間。所以這回被張信告了一狀,祁元詢還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和張信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嗎?讓張信連閱卷避嫌不當隨意外出這樣的規(guī)章都不愿遵守了?祁元詢被叫去天子面前的時候,理應在翰林院閱卷的張信,帶著一沓卷子,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祁元詢當場就笑了。怎么著,還想拿“證據(jù)”來證明他偏頗北方落第舉子,把關這件事把關得不合格?張狀元,還真是甜呢!天子的神情很肅穆,御書房的氣氛也很凝重,祁元詢收斂好了表情,進到殿內(nèi)。既然是張信上表,那天子詢問的時候,自然也是張信先說。張信將帶來的卷子鋪陳好,請?zhí)熳右谱阌^看。祁元詢在邊上也看了幾眼。館閣體這種考試、公文書寫范例的文體,在他前世歷史上,是明永樂朝時才出現(xiàn)的,本世界和前世有諸多發(fā)展相似,仿佛平行世界一般,館閣體自然不是現(xiàn)在就有的。如此一來,考生們考試的書寫標范自然不是統(tǒng)一的,看上好幾份,就和批閱奏折差不多,字都很多,筆跡也都不統(tǒng)一。北地久在胡人治下,不僅文風不如南方鼎盛,就連士子的書法,都比不上南方士子。南方士子可以參考的法帖多,練就一筆好字不在話下,北方從前比較缺少這些硬件條件,應考士子的字相比之下就稍遜一籌。當然了,科舉應試,字也不要求寫得多么有風骨,端正能看、卷面整潔就是了。可是張信帶來的這幾份卷子,也不知是應考士子考試時分到了臭號還是凍得身體出了問題,都有幾處明顯的錯誤。而且從文采上來說,說文理不通,是一點都沒埋汰對方。這樣的卷子要是能中選,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祁元詢是見過封存的所有應考舉子的試卷的。平心而論,主考官判得確實沒錯,北地士子里,除了幾份文理稍好的卷子,能夠模棱兩可地上榜外,其余的卷子,落選是有理由的。可是事情湊巧成這樣,已經(jīng)激起了北方士子的怨憤,還這么死板地處理是不行的。天子看完考生卷子,張信又進言說北地學子之卷,多如此類,主考官之判,實則有理。他又將原本被祁元詢退回的三份名單都拿了出來:“皇孫顧念北人之輿情,多次命臣下增錄其人。臣下數(shù)度給出名錄,皆被皇孫退回。臣下不解其意,請皇孫解惑,究竟如何處置才妥當,皇孫命臣下增錄北人,至少比之會試五十一人,要有半數(shù)以上?!?/br>“如此行卷,臣,真無所可錄!”“哦?詢兒,張侍講之言,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