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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顏色,口唇卻驀地一動,齒關(guān)間涌出了一小股黑血線,沿著下頜淅淅瀝瀝流了下來。邵興平終于爬起來扯開了李太醫(yī),李太醫(yī)醉得狠了,呵呵哈哈笑著,“這江山呵……所托非人!”邵興平不敢再聽,將人按住用力填了滿嘴土,這才察覺自己蒙了一身冷汗,看都不敢看佳期一眼,忙去關(guān)了這小院院門。劇痛幾乎在劈開身體焚燒五臟,佳期只來得及死死捏住青瞬的手,將她拉到近前,用極低啞的聲音厲聲道:“不準(zhǔn)叫太醫(yī),不準(zhǔn)告訴陛下……去找王爺,別叫他看見傷……咳,傳我的原話,叫他不忙進(jìn)來……”邵興平不敢違逆,忙將事情瞞下來,送佳期回成宜宮。車輦搖搖晃晃,青瞬一直捏著佳期的虎口,不停叫她別睡。佳期五內(nèi)翻攪不止,疼得汗如雨下,只昏昏沉沉地神飛天外,覺得這條路似乎眼熟,竟在心底笑了一聲。那青瓷酒甕還擺著,青瞬紅著眼睛將東西拿開。佳期蜷在榻上發(fā)抖,卻碰了碰青瞬的手,又虛虛一指案上的筆架。青瞬手忙腳亂,拿了筆,又將銅盆移來,佳期趴跪在榻邊,抖抖索索將筆桿伸到口中,狠狠一按舌根,霎時搜腸刮肚地吐了出來。青瞬年紀(jì)還小,捂住嘴哭起來。佳期吐了再吐,又叫青瞬兌了藥來,趴在榻邊嘔得全身發(fā)抖。青瞬看不下去,知道這法子終歸有限,卻勸不動,只按了按她額角細(xì)密的冷汗,見她攥著床欄的指節(jié)青白,昏然合著濃長的睫毛,燈火在眼下合出一扇黑沉的蝶翼。那樣子十分孱弱,一碰就碎似的,她忍不住道:“娘娘還信得過王爺?”佳期已聽不清什么。青瞬跪在榻邊,大約是在哭,殿內(nèi)的燈快滅了,也沒人理會。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著了,那姿勢十分難受,但她實在沒有力氣再動,只能靜靜挨著。不知過了多久,殿門被大力推開,有人挾著一身寒秋雨氣走了進(jìn)來,冰涼的手指在她唇上大力按了幾下。她知道多半是藥,卻張不開牙關(guān)。那人毫不猶豫,將她翻過來攤平,劈頭蓋臉便猛扇了她一巴掌。并不覺得疼。僵死的臉頰似是稍微軟化了些,她雖仍睜不開眼,卻覺那人終于捏著她的下巴掰開了牙關(guān),將一粒東西徑直送入了喉口。那丹藥又辣又酸,佳期“唔”了一聲,五內(nèi)翻攪如焚,她許久才皺眉睜開眼來。視線尚未清晰,殿內(nèi)一片漆黑,榻邊只有一個肅穆高大的黑影,但就算只是個黑影,佳期也認(rèn)得出他。她靜靜看了他一會,清清嗓子,輕聲說:“下雨了?”裴瑯沒應(yīng)聲,轉(zhuǎn)過身去。佳期知道自己一身一臉都是黑紅干涸的血跡,并不好看,忙說:“別點燈?!?/br>裴瑯才不理會她,摸出了火石,卻頓了一下,終究把東西丟開了,在榻邊坐下,信手握住了那青瓷小酒甕,附到鼻端聞了聞,突問道:“疼么?”他guntang的手在她臉上輕輕揉著。那情急之間的一巴掌力氣不小,她臉頰腫了起來。不知為何,她胸口的燒灼劇痛一瞬間全變成了纏綿的酸楚。佳期明知他看不見,還是搖了搖頭,“酒是好喝的?!?/br>裴瑯摸出她臉頰腫了,摸出腰間的酒壺,自飲了一口,將冰涼的酒壺貼在她頰側(cè)冰著,語調(diào)極淡,“好不好喝都是本王給的。這次是王府疏忽了,盡管怪罪吧,本王接著?!?/br>他正經(jīng)說話的時候,向來嫌“娘娘”和“太后”這些字眼都臟嘴。佳期用力呼吸著,又搖了搖頭,“我信得過王爺。”“自然該信?!迸岈槼爸S似的輕笑了一聲,“太后娘娘知道自己的身段容貌,自然也知道本王還沒玩夠,可舍不得娘娘死。”送進(jìn)宮的東西一樣樣都有記錄,裴瑯雖然一手遮天,卻也難擋悠悠眾口,他就算再想弄死太后好篡權(quán)奪位,也絕不會用這樣引火燒身的蠢法子。他花了這些年平定江山,靠的自然不是區(qū)區(qū)耆夜王的名頭,各方都要打點,手段陰陽兼具,一向在外頭囂張慣了,就差一腳踩在龍椅上,難免遭人嫉恨。連佳期都知道,想殺攝政王的人層出不窮,前些日子就遇刺過一次,不過正撞上長京下雨,他厭惡泥濘,換了上朝的路,正巧避開。那些人三番五次暗殺不成,用了這樣陰毒的手段也不稀奇,可巧裴瑯正要往宮里送東西,正挑了這酒,偏佳期撞到刀口上,只幸虧那一壇酒沒送到昭陽宮去。佳期攥著被角,怔怔呆了一陣,重復(fù)道:“酒是好喝的。王爺特意給我的酒,是不是?”————對不起大家!昨天太累了回家倒頭就睡沒能爬起來更新果然最大的敵人是自己啊珠珠好像有很多耶,那我們今天加更好了~大概下午六七點鐘?禍水酒壺還冰涼地貼在臉上,裴瑯聽到她這唐突的問話,似乎回身看了她一眼,因為她聽到衣衫窸窣。他的聲音透著寂寥,像是很遠(yuǎn),從風(fēng)雨里飄過來,“是,東郊的姑娘果然漂亮,可惜無緣。本王特意昭告天下,太后親手?jǐn)_了本王的溫柔鄉(xiāng)……太后時運不濟(jì),撞得不巧,過一陣子,本王找個好天氣,帶你去寺里拜一拜?!?/br>她知道裴瑯不想說,偏偏逼自己說下去,好像只有難堪才能將胸口那不該有的酸澀沖淡似的,“王爺,那條路我又走了一遍,可王爺還是舍不得殺我。王爺還喜歡我,是不是?”裴瑯安靜了一霎,忽然回過頭來,在黑暗中極平靜地道:“顧佳期,你忘了?”她忘了什么?整個長京城都當(dāng)她是耆夜王的小王妃,可顧量殷一出事,她就穿上預(yù)備好的嫁衣進(jìn)了宮,跪在平帝腳下,試圖螳臂當(dāng)車,去換回風(fēng)雨飄搖的將軍府。那是顧佳期平生最屈辱的一夜,沿途指指點點叫著“小王妃”的孩童百姓、鴉雀無聲的昭陽宮、平帝狀似瘋癲的荒yin笑聲,還有鄭皇貴妃涂著血似的刻薄嘴唇……她一敗涂地。人人說她是不得已,只有她自己知道,一開始她靠近裴瑯就帶了見不得人的目的。后來日久生情,她自己都恥于承認(rèn)那樣臟的心思,所以一直以為自己忘了,自欺欺人。“你憑什么叫我喜歡你?顧佳期,別拿什么走投無路來搪塞,你那點心思騙騙別人也就罷了,騙我?我那皇兄最愛玩搶來的女人,你們顧家人不就是吃準(zhǔn)了這個么?若非他那癖好別致,你會巴巴地勾引我?顧佳期,你咎由自取,我留你活著,也確有一半是因為顧將軍的功勛,可你憑什么還要我喜歡你?”佳期吃了藥,一時也覺得自己像個瘋子,只覺得裴瑯說了這些話,那一刀她便是白挨了似的,于是吃吃笑了兩聲,“……蒼蠅不叮無縫蛋,王爺那時若是不喜歡我,我怎么勾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