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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枝散葉,越國姑娘漂亮,看上了哪個,自去——”“是么?”他破天荒地回話,唇角竟沾上了笑意,又瞥了一眼鳳棲消失的方向,“倒有一個。兒臣等她長大,再問問她喜歡什么樣的心上人?!?/br>父皇哈哈大笑,推開帶著笑意偷看的霍晨江,耳語道:“臭小子,何時學會說人話了?”大約人生一世總是不能圓滿。陳王次年病危,叛黨逼宮奪權(quán),他在西北匆匆挑開了將軍獨女的蓋頭,用太子妃之位換得了調(diào)兵虎符,千里迢迢趕回洛城除盡叛黨,未等洗凈風沙脫掉喜服,便茫然地將父皇的棺木下葬帝陵。足足過了三日,才隱約明白自己失去的是僅剩的至親,還有隱約旖旎過的如春情思,這才仿似挨了一悶棍,胸口空空地透進風去。又過兩年,越國以南的衛(wèi)國神鬼一般出兵攻打越國國都。早有預謀的戰(zhàn)事如野火碰春風,倏地燒光了一線焦土,直取越國咽喉。戰(zhàn)報傳來那日,他坐在凌霄殿中,文臣武官吵得沸反盈天,有的說飽足自身,有的說唇亡齒寒,更多的是叫囂著“宏圖霸業(yè)在此一役”的野心家。霍晨江默默無聲,忐忑地看著青年皇帝日漸鋒利的俊挺面容一寸寸灰敗下去。平生憾事。江林越宮青梅煮酒天光微明,眾人已起了,各自打理過便重新出發(fā)找路下山。山道上照舊寂靜,侍衛(wèi)們更見沉默,及至晚間,路途更是幽微難辨。那年輕侍衛(wèi)前驅(qū)一騎,拿劍鞘劈開樹枝開出道路?;舫拷鋈焕兆●R韁,“噓”道:“什么聲音?”黑魆魆天色中,有什么東西緩緩地穿過岑密深深的枝葉,如同漫無目的尋找獵物的野獸。聲音細密輕細,如游蛇如豺狼,隱藏著無限殺機。一行人頓住了腳步,隋戩比了個手勢,眾人阻礙不及,看著他下馬,抽出長劍,輕步向聲音來處走去。寒毛直豎,每一個毛孔里都滲出未知的戰(zhàn)栗。隋戩凝住神色,握緊了劍柄,提起劍端——“這邊有通路!”樹枝驀地被后頭的人撥開了,晚霞明光倏地漏進來,人馬腳步雜沓堆積,那人匆匆掃了一眼,面上現(xiàn)出驚喜神色,一掀袍子正待跪下,又想起什么,回頭大喊道:“娘娘、大師,陛下在這里!”掌心中頓時生出涔涔冷汗,浸著花紋繁復的劍柄。隋戩驟然攥緊了手,防止劍柄滑溜脫手,繼而只覺眼前一花,一個瘦削玲瓏的身影驀地撲進了他懷中。胸口透過撕扯吼叫的風,風攜帶著什么質(zhì)實的物件,一枚一枚地填補了那空洞的虛無。他忽然松開了手,劍尖蹭地刺入泥地,晃著寒光。他抬手按住了她背上熟悉的曲線,“別說話?!?/br>方眠疑惑地抬起頭,艱難仰望著他,“為什么?我又不是假的。陛下,這么多人看著……”她蹭了蹭,沒掙開他,卻輕聲說:“陛下的手好燙?!?/br>“不礙事?!彼麑⒎矫咚砷_,低頭見她滿靴泥濘,不禁一皺眉,將人攔腰抱住放上馬背,又接過侍衛(wèi)撿起的劍歸鞘,沖后頭的弘秀一點頭,“怎么回事?”方眠和弘秀是兩日前到東江的,其時皇帝失蹤的消息尚未傳回洛城。沒了按察使和皇帝坐鎮(zhèn),帳中早亂得似一鍋粥,一見宮里來人,便如有了主心骨,方眠也不手軟,利落地將人分批派出去,賑災安民搜尋的各得其所。初時他們見貴妃成竹在胸,還當這也是個山崩于前不變色的主,誰知過了一夜,皇帝仍舊消息全無,貴妃耐不住性子,竟親自點了人馬上山搜尋,整整找了兩日夜,方才碰上了皇帝一行人。上山的路邊釘了木牌指示,他們隨身帶的燈籠火把光澤瑩瑩,一行人照路下山?;舫拷贿B打了幾個呵欠,突叫道:“陛下,晴了!”晚霞璀璨,陽光破開烏云,雨絲緩緩停了,晴空散開千萬里。弘秀笑著合十,“我佛慈悲?!?/br>小侍衛(wèi)吃了些干糧,已重新高興起來,將隋戩一路英明描述得天上有地下無,眾人不時哄笑著拍馬屁。方眠坐在隋戩身前,被起伏的馬鞍晃得全身都要散架,加之隋戩有節(jié)律的鼻息不時蹭著后頸敏感的皮膚,也不禁低了低頭,只覺一見面實在有些尷尬。穿過兩道白浪翻卷的河流,漸漸有了人氣,江村人家的炊煙扶搖直上,小侍衛(wèi)嘆了口氣,“等我回了洛城,一定要我娘弄雞湯小云吞來,我吃他個五十碗?!?/br>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方眠自找話道:“還遠么?”聲音壓得極低,隋戩淡淡道:“累了?”她訕訕道:“不是。”“那還問什么。”方眠手忙腳亂地拽著馬韁,小聲說:“有些餓。”隋戩面上掠過一抹笑意,“不是帶了干糧么?”方眠素來挑食,聽他這么說,便低頭不再說話。又走了一陣,隋戩突打了個響指,霍晨江湊過來,“陛下吩咐?!?/br>隋戩將玉牌丟給他,“朕今夜休沐,東江事宜,你當差罷,明早朕回去檢閱?!闭f罷一兜韁繩,“扶好。”高頭大馬天旋地轉(zhuǎn)地掉頭向山下村落奔去,方眠握緊了韁繩,哭笑不得道:“陛下,這是去哪里?”隋戩氣定神閑地縱馬淌過河流,隨口道:“水村山郭酒旗風啊……想吃什么?”她認真想了想,“雞湯小云吞好了?!?/br>江村久遭洪澇,物資匱乏,借宿的這家雖是面上過得去的人家,但縱使隋戩給了一錠紋銀,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無論如何拿不出雞湯小云吞來。方眠也不在意,埋頭認認真真將一碗陽春面吃了,那婦人又燒了熱水來叫他們沐浴。她頗過意不去,偷偷看了心安理得的隋戩一眼,小聲說:“太叨擾了。”婦人并不知道他們身份,只展顏一笑,“夫人有所不知,我們村里眼下不缺的就是水?!?/br>“夫人”兩字落地,方眠突地咳了一聲,幾乎岔了氣。那婦人嚇了一跳,忙伸手來替她拍背,手卻被隋戩撥開了,自替她順了順氣,淡淡向她做了個手勢。隋戩穿的是一身玄袍常服,掩不住通身貴氣。婦人莫名有些懼怕,忙低下眼退了出去,又道:“我們就在隔壁屋,客人還要什么,盡管說罷?!?/br>木門被掩上,方眠脊背被他撫弄得熨貼下來,漸漸止住咳嗽,只一張臉還是通紅的。隋戩徑自試了試木桶水溫,又添了些熱水進去,反向她伸出一只手,“你先洗。”洛城王宮里的齷齪尷尬似是仍未散去,方眠十分緊張,這熟悉的場景一落地,方才初見面時的喜悅自在都已經(jīng)煙消云散,重新想起了那些不快,聞言連忙站了起來,“自然是陛……自然是你先洗,我先出去洗衣裳?!?/br>她見隋戩果然解了衣袍,赤裸著頎長精瘦的身子跨進水中,更是兩眼不知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