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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道。這些人身上帶著濃重的殺戮之氣,顧海心中一驚,這些人是軍中之人?大周朝等級分明,規(guī)格嚴定,異姓絕不封王,公侯再功勞熏天,也用不了軍隊做護衛(wèi),只有皇家王族才能如此。當(dāng)今圣上無子,自然也沒有皇子出行之說,但皇室宗族卻是枝繁葉茂,雖然大多數(shù)分封在外,但這些年因為圣上無子,皇位延續(xù)便不得不落在這些王族之中,據(jù)說太皇太后已經(jīng)接了四五位年弱郡王進宮了。但由于皇位是事關(guān)重大,學(xué)子們不敢像討論朝廷其他大事那樣暢談闊論,所以從建康來的顧海,知道的也僅僅這么多。那么這一定是個王族子弟!顧海心中猜測,透過隊列警覺的護衛(wèi),看到一個高瘦的身影正坐上馬車,車簾緩緩垂下,擋住了他的形容。是他!顧海一驚,猛地想起進云夢書院那次遇到的就是這隊人!他的眼神有些驚異,人便有些發(fā)愣。“呔,退后!”站在顧海最近的護衛(wèi)再一次冷聲喝道。顧?;剡^神,忙將視線從那車中移到車旁,那里站著一個男子,正是那日引自己入學(xué)院的人。此時他已經(jīng)不是書院人的裝束,穿著一身素淡長袍,帶著綸巾,神色淡然,舉步欲行上馬。“先生!”顧海忍不住高聲喚道。這聲音引得他回過頭來,看到顧海,雙眼微微一瞇。在山上看到他,顧海忍不住跑下來,想要跟他說幾句,也想要弄明白到底是誰幫了自己,但看這陣勢,知道不是能說話的時候,便忙低頭作揖相拜一下。那男子一愣,明白他的謝意,嘴角浮現(xiàn)一絲笑,遲疑一刻,看向車中。車中的人低聲說了句什么,顧海見那男人轉(zhuǎn)身含笑向自己走來。顧海忙再次道謝。“無須多禮,”男子含笑說道,伸手虛扶一下,“含之可有事?”顧海覺得就是自己問只怕也問不出結(jié)果,便再次施禮道謝,“無他,看見先生,便特來道謝,上次匆匆多有失禮,還望先生見諒?!?/br>男子笑了,“不用謝?!?/br>他們說話,但整個隊伍都停下不動,似乎都在等他,這氣氛變得格外的詭異,顧海不自覺地額頭上冒出汗來,更察覺到那不遠處的豪華馬車中,一道視線投在自己身上,這視線在暗處,帶著審視。“自是要謝,學(xué)生不敢忘先生提拔之恩扶住之情,不知可否親自向恩公道謝?”顧海試探說道。那人看著顧海意味深長的一笑,“這個,也許會有這個機會?!?/br>說罷,拱手作別,轉(zhuǎn)身而去,顧海低頭恭送,聽著車馬粼粼遠去,那種威嚴的壓力頓消。他抬起頭,看著那遠去的隊伍,面上若有所思。也許會有機會,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表達了兩個意思。一的確是有人幫自己,二,這個人幫自己并非因為多深厚的感情,或者只是一時之興,有沒有機會見面,就看顧海將來的造化了。如成龍,則見,如成蟲,則萍水相逢而過而已,不用念也不用記。這個人……會是誰?難道是那個坐在車中的人?不可能吧……也許該寫個信將這件事給meimei說說,看看她印象里有沒有這個人?念頭一起,顧海就自嘲一笑,怎么可能,meimei的印象里,自己這個時候早已經(jīng)死翹翹了,罷了,問了也徒然讓meimei擔(dān)憂,一切等考完自然見分曉。對于建康城內(nèi)因自己引起的喧囂,顧十八娘絲毫不受影響,反而日子過得清靜下來。顧家族眾也沒有人來招惹,而沈三夫人那邊也再無消息,甚至并沒有她所預(yù)料的敗壞她名聲的謠言四起。不過,謠言也沒有必要了,自己的行為比沈三夫人的話更見效。自從拜師后,顧十八娘的功課比以前更加多了,劉公填鴨一般,似乎恨不得一夜之間要所有的技藝都塞給她。“師父,原來以前你藏私,根本就沒打算好好教我?!鳖櫴四锕室庑Φ?。劉公哼了聲,手里的木棍毫不遲疑地在她手上打了下。顧十八娘神色不動,手上甚至連印子都沒顯,飛快地將爐火調(diào)成小火。忽然聽不到劉公說話,她不由抬頭去看,見爐火映照下,劉公的神情有些悵然。“十八娘?!彼挠膰@了口氣,說不盡的惆悵。還從沒見過他如此神情,顧十八娘不由手一頓,一種莫名的不安在心里裊裊而起。“懷璧其罪,將來你的路不好走,師父我不放心啊。”劉公慢慢說道。顧十八娘一驚,看著他,沒有說話。“我授你盛名,卻不能授你踏實技藝,扶你站上藥界頂峰,卻不能相護,十八娘,將來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幼鳥離巢,你可要吃苦了?!眲⒐粗劾飵е鴿M滿的憐惜以及歉意,“我命不久矣?!?/br>啪的一聲,顧十八娘手里的藥鍋應(yīng)聲而落,藥屑四濺。第119章交待“這有什么可慌張的。”劉公哼了聲,看向她,“人都是要死的?!?/br>話雖然這么說,但真切的面對死別,想到自此后這個世上再也見不到這個人,那種感覺實在是無法言表。最可怕的是,這種感覺顧十八娘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兩次,她原本以為今世不會再有。雖然早已猜出劉公身有疾患,但根本沒料到他竟然斷論是命不久矣。“什么病?找誰看的?”顧十八娘低沉聲音問道:“找彭先生再看看,他是神醫(yī),他一定能……”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她用神醫(yī)來稱呼彭一針,劉公不由有些奇怪,要說這個彭一針資質(zhì)還不錯,也的確有些真本事,但就目前來說,還真沒看出怎么個神樣子來。“治病不治命?!眲⒐α耍拔易约旱牟∥易约褐馈彼聊豢?,“其實我這不是病,而是中毒,能拖到現(xiàn)在,還能收下你這個徒弟,已經(jīng)是上天厚愛了……”從劉公這樣一個藥師口中說出毒不可解,那就是真不可解了。眼前的小姑娘依舊保持那個姿勢坐在小板凳上,低著頭,齊齊的發(fā)簾擋住了她的面容。沒有應(yīng)有的驚愕,大哭,歇斯底里的慌張。她坐在那里,沉默的令人窒息。“你一定說一個藥師怎么會中毒,莫非是學(xué)神農(nóng)氏嘗百草中毒……”劉公的目光落在跳躍的爐火上,“做到我這地步的藥師,單單的毒藥是藥不到我,但人心的毒藥卻是賽過砒霜且防不勝防……”他的話到此為止,顧十八娘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有不愿不能為人知的秘密,暗夜獨自舔撫的疤痕。“這段時間我會將畢生所學(xué)全部傳授與你,至于你能領(lǐng)會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劉公說道:“十八娘,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