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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洗過衣服嗎?”傅承鈺抿唇:“沒有?!?/br>長毛兄張著嘴巴驚呆在原地。他們上課回來,長毛兄問傅承鈺:“你們國家是不是有一個皇帝和你一樣的姓?”承鈺無法向他解釋溥儀的溥儀雖然和傅很像,但一點也不同。他更沒有心力去解釋有一種姓叫□□新覺羅。他回答說:“可能吧?!?/br>于是長毛兄不再喚他的名字,反正他也發(fā)不好中國音,他開始直接稱呼這個中國的漂亮男孩為“東方來的小皇帝”。長毛兄有一個女朋友,是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導(dǎo)演,因為常常熬夜剪片,有很粗大的毛孔,以及和長毛兄一樣性感的黑眼圈。承鈺覺得他們配極了。不僅這一點,兩人同樣對大.麻有一種偏執(zhí)的喜愛。經(jīng)常性地,長毛兄和他的女朋友,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蜷著腿,嘻嘻哈哈煙霧繚繞。有時候抽高了,電視開著,放新聞,出現(xiàn)克林頓總統(tǒng)爭取連任的身影,主持人報道:“為了即將到來的總統(tǒng)大選……”長毛兄就指著電視畫面笑,笑得從沙發(fā)滾下來,錘著地:“哈哈哈,克林頓,哈哈哈……”他的女友也在一旁加入。兩人笑到驚天動地。好像克林頓是一只圍著草裙在白宮草坪上跳舞的綠巨人。長毛兄的女朋友拍了一部小成本文藝電影,邀請自己的男朋友和承鈺一同觀看。承鈺問是什么電影。她說:“我的電影是表現(xiàn)人性中的溫暖與渴望?!?/br>長毛兄從一旁湊過來,嬉笑:“她總是對人性中永遠都不滿足的那部分好奇?!?/br>于是他們在客廳看電影。燈是關(guān)的,窗簾也拉上了。兩個白人沒有形象地躺在沙發(fā)上,承鈺在一旁端正坐著。影碟機亮起來,畫面浮出。黑黑長長的甬道里,最深處透出圓圓的亮光,亮光里走出一個金色頭發(fā)的憔悴女人。女人穿著及膝的長睡衣,一邊搖搖晃晃地走,一邊從大腿根流下生理性的血液,黏濕的血滴在潮濕的地上。電影很無聊,承鈺很快昏昏欲睡。他突然醒了,電影進行了一大半。畫面里,金發(fā)女人赤.裸著,和一個肌rou迸發(fā)的白種男人在做.愛。承鈺聽到身邊口水的響聲,他轉(zhuǎn)頭,長毛兄和他女朋友抱著在接吻。于是承鈺徹底醒了。他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里。沒多久,長毛兄敲門進來,他們說了一些課程上的事情,最后長毛兄喊他的名字,問:“你沒有和女人一起睡過覺嗎?”承鈺黑著臉不回答。長毛兄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只活著的猛犸象,最后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對承鈺說:“老兄,我是說……你應(yīng)該試試……試試和女人睡覺。”當天深夜,承鈺做了夢。夢里是大.麻的煙霧繚繞,耳邊是長毛兄和他女朋友魔性的笑聲。漸漸地,笑聲退去了。煙霧中出現(xiàn)一個女人赤.裸的背。女人回過身來,很美的臉,白色的飽滿的胸脯。女人朝著他走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你是誰?”女人說:“我是你jiejie?!?/br>他們抱在一起,相互撫摸,相互親吻。他抬頭,親女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煙霧中,她的臉那么美。然后他們雪白的軀體糾纏在一起,上下沉浮。承鈺在被子里醒來,衣服汗?jié)窳艘淮蟀搿K犞?,看著天花板的吊燈。一醒來,夢里的事情也就幾乎忘了干凈?/br>他再也想不起女人煙霧中絕美的臉。這是一九九六年的春天。很快地,承鈺也把夢境忘在了腦后。第3章再遇承鈺音樂天賦極高,也有一顆聰明腦袋,再桀驁不馴的樂章,到了他手指下,也會乖乖服帖。他的導(dǎo)師是一個花白卷發(fā),戴夾鼻眼鏡的美國老頭。這個可愛的老先生對他的東方學(xué)生說:“你的技巧非常嫻熟,也能很好地控制音樂,但你要讓音樂從你的心里生出來,讓它們自然而然地找到你并跟著你跑……”于是承鈺向他的老師請教如何才能“讓音樂從心里生出來?!?/br>老頭很嚴肅地對他說:“首先,你要有一個痛苦的靈魂,所有偉大的音樂家都有一個痛苦的靈魂?!?/br>承鈺思考良久,又問怎樣才算有一個痛苦的靈魂。老頭繼續(xù)嚴肅地問:“孩子,你戀愛過嗎?”承鈺坐在鋼琴前,有那么一秒的怔愣。最后,他還是很誠實地搖了搖頭。老頭推推眼鏡,背過身,從書架中抽出一本樂譜,遞給了承鈺。承鈺接過,看到翻開的一章,正是勃拉姆斯的。與此同時,他的老師仍舊用那充滿學(xué)術(shù)規(guī)范的語氣,無可置疑地教導(dǎo)自己的學(xué)生:“現(xiàn)在,你要想象你自己就是勃拉姆斯,你愛上了自己老師舒曼的妻子克拉拉,你無法言明自己的感情,只能把它壓抑在心底,你痛苦極了。你照顧病重的老師,撫養(yǎng)他們的孩子,資助師母的音樂會,你給師母寫了無數(shù)封情書卻沒有寄出而是壓在箱底。你一生未娶,你所有的感情都在這首為師母作的曲子里。”承鈺手指按上黑白鍵,曾經(jīng)熟稔無比的曲子卻在這一刻,全部別扭起來。最后他實在彈不下去了,對他的老師說:“我……想象不到?!?/br>老頭看他的眼神充滿憐憫,分明在說“哦,孩子,你永遠也無法擁有一個痛苦的靈魂了”。盡管無法擁有一個因三角戀而飽受折磨的靈魂,但承鈺的學(xué)習與生活幾乎無不順遂的地方。唯一一件不令人如意的事情源于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出于愛子的本能,把每日一個跨洋電話當成了理所當然的日常。這樣頻繁的互動持續(xù)了幾個月后,承鈺終于對此提出了抗議。于是每日一通話變成了每周一通話。這年的一個夏日,他的母親在電話中告訴他,家里的經(jīng)濟情況每況愈下,他的父親被融資與債務(wù)攪得焦頭爛額,脾氣愈發(fā)暴躁。最后,他的母親用一種飽含感情的語調(diào)對自己的兒子說:“mama只有你了,承鈺,你一定要為mama爭口氣?!?/br>通話后的一個禮拜日,承鈺獨自從費城藝術(shù)博物館觀看講座出來,又沿著隔壁的斯庫基爾河散步。兩岸的櫻花已經(jīng)謝了,日頭曬得行人步伐匆匆。他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靈魂充滿安寧與平靜。靈感就是在這個時候生出來的,他急匆匆趕回校舍,就要把偶然所得注入曲譜,卻被母親的來電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