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br>
一室沉默后，驟驚。

阿斯蘭脫口而出：“不行！”

江三郎望著從雪中走進(jìn)來的貌美女郎，眸子閃一下，略微心動。

聞蟬低著眼睛，不看阿斯蘭不贊同的眼神。她聲音很輕：“我美貌若此……誰能比我更合適呢？”

第152章109

大楚和蠻族結(jié)盟和親，乃大楚太尉一手促成。然對于蠻族來說，他們?nèi)找褂J覦大楚國土，所謂和親，又能有幾分真意呢？大約是大楚送過去一個和親公主，兩國邊界相安數(shù)年。數(shù)年后，蠻族還是要揮兵南下的。江三郎并不喜歡程太尉那種和親方式，他也對皇帝陛下不抱希望。當(dāng)他從皇帝手中“騙”到虎符后，到達(dá)墨盒，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和親。

再是阿斯蘭的到來，也加強(qiáng)了江照白的信念——阿斯蘭從極北沖出包圍，殺了右大都尉阿卜杜爾后，領(lǐng)著自己的兵馬揚長而去。阿斯蘭說，蠻族軍隊在墨盒城外十里之地結(jié)集，是否會借和親之機(jī)會南下，實在不好說。

江照白在屋中負(fù)手踱步，他給長安寫了奏折，報告墨盒之事。另專寫了李二郎的事情，希望皇帝重新定奪程太尉的言行。但是墨盒這邊，不管皇帝是什么樣的意思，江照白都打算走那一條“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路子。他并非全然溫潤好說話，他性格中冒險激進(jìn)的那部分，讓他看到風(fēng)陵公主時，就生起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江三郎與阿斯蘭一同看沙盤，并在絹布輿圖上繪制重點。他說道：“蠻族大軍就在墨盒北方，他們未必有南下的打算，但我不能不做這個準(zhǔn)備。為了不讓程太尉計謀得逞，蠻族這個軍隊，我們必須要動。然我手中的兵，再加上大都尉你帶來的兵，尚無法應(yīng)付周圍的軍隊。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公主和親之夜，我們先下手為強(qiáng)！”

“讓公主鉗制住蠻族王子和他的兵士，把王子留在公主身邊，不得出援。因為墨盒現(xiàn)在軍士，大部分是程太尉留下的。我們?nèi)ψ拥脧耐馔锸?，不要打草驚蛇。待解決了那批虎視眈眈的蠻族軍隊，再收服墨盒中這部分軍馬……只有把蠻族王子困在墨盒城中，我們才有可能重新和蠻族談條件。”

阿斯蘭叛國叛得毫無壓力，摸著下巴問：“公主如何能把蠻族王子留下？”他想了下，“郝連離石那家伙，我認(rèn)得。他可不像是一個會醉臥美人鄉(xiāng)的人啊。”

江三郎與阿斯蘭意味深長的目光，一同落在了一邊臉都快僵了的風(fēng)陵公主身上。江三郎微笑：“那得看公主的魅力了?！?/br>
風(fēng)陵公主掩袖抽泣，連連擺手拒絕時，她心中感覺到了江三郎的瘋狂。這個人算是公然違抗陛下的旨意吧？他抗旨都抗的這么理所應(yīng)當(dāng)、大義凜然，絲毫不害怕圣上治罪。風(fēng)陵公主快要嚇?biāo)懒?，江三郎唇角還帶著一絲笑，眸中神情溫涼。這般做壞事都不帶猶豫的郎君，風(fēng)陵公主覺得自己應(yīng)付不了……

眼看江三郎就要逼迫公主了，舞陽翁主從外進(jìn)來，說自己愿意行此事，打破了屋中的氣氛。阿斯蘭臉色大變，毫不猶豫地否決。江照白卻沒說話，只看著聞蟬揚了眉，真的為她的話心動了。

阿斯蘭大怒，氣得臉漲紅。他不能拿自己的女兒撒氣，眼中欲噴出來的火，就盯著江照白看。江三郎沉默地看著他們父女二人爭執(zhí)，風(fēng)陵公主手足無措，愣愣地看著聞蟬。

聞蟬笑了下，勸說阿斯蘭：“沒事的，阿父。我想過了，如果對方是郝連離石的話，我倒真的能應(yīng)付過來。我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不會動我……我會想辦法給你們拖延，給你們爭取出兵的時間?！?/br>
阿斯蘭道：“那你一個人留在墨盒，也太危險了！既然風(fēng)陵公主不同意，換個人好了！”

聞蟬看向江三郎：“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了。我想三郎會顧忌我的性命，早早回來救我的。”

阿斯蘭絞盡腦汁想一切理由阻止聞蟬：“可你已經(jīng)嫁過人了！你沒想過你夫君么！”

他們二人爭吵著，阿斯蘭火冒三丈，咬著牙說話，唯恐聲音大點嚇著他寶貝女兒。他女兒倒是聲音輕輕柔柔，然話里的決然之意，讓阿斯蘭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不得不提起“李信”，讓聞蟬怔了一下。眼看有希望，阿斯蘭要再加把勁時，門外有小兵前來傳情報。

小兵進(jìn)來后，看到一室人，愣了一下后。在眾人的凝視下，他快快說了自己探查的情況：“郎君，小的上山找尋當(dāng)日墨盒屠城時死掉士兵的尸身。他們被埋在了雪山上，人數(shù)全都對的上。沒有人幸存……我們在山上找到了李將軍的佩劍，大約是那時候沒被人發(fā)現(xiàn)?！?/br>
身后有人捧住紅方盤，盤上蓋著一方素白帕子，帕子下乃是李信當(dāng)日與敵對殺時用的劍。

小兵感覺到屋中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凝重，心中不解何意，趕緊低著頭把話快快說完：“這把劍應(yīng)該交給李將軍的家眷。那現(xiàn)在……？”

江照白說：“你把劍放下，先出去吧?！?/br>
屋中氣氛不對勁，小兵不敢多看，忙和人將蓋著素帕的方盤放在案上，退出了屋子。等他們走后，聞蟬上前，掀開帕子，她微微顫抖的手，捧起了劍鞘上也血跡斑斑的劍。劍已經(jīng)洗過了，她低著眼睛，目光一寸寸從劍上看過。她身后的兩個男人、一個女子看著她的背影，在一瞬間，都感覺到聞蟬身上爆發(fā)出的無限悲涼之意。

她的夫君被人證實已經(jīng)死了……而她身為翁主，在沒有除掉程太尉前，連長安都回不去。

聞蟬低著頭，將劍深深地抱入懷中。她臉容白如玉瓷，目子清清泠泠。眼睫濃密，擋住了聞蟬眼中的所有神情。她依然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如李信素日評價她，說她不為外人所心動……而李信又從來不是外人。

她的滿腔悲愴之意，夜夜泣血之哀，又與何人說呢？

過了不到片刻時光，聞蟬重新抬起頭，眼中神情與方才并無多少變化。她繼續(xù)方才的話題：“阿父，相信我，我真的能夠拖延時間?！?/br>
阿斯蘭有些不敢看聞蟬這種清亮的眼神，他含糊地嗯了一聲，不知道該怎么辦。

江三郎開口道：“不必太過擔(dān)心。你只要能拖一刻鐘的時間就行了，我會盡量趕回來。”

他們都沒有說太多的話，因為他們覺得這個時間并不合適。有幾個女郎，在證實夫君的死訊后，還能冷靜地繼續(xù)跟他們討論之前的話題呢？聞蟬眼中無悲意，平靜地和他們說話……他們卻都承受不住這個女郎眼中的溫度。

匆匆結(jié)束對話，下去安排要事。

他們看著聞蟬抱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