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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壓根沒讓睡過去的聞蟬察覺。她對他來說實在很嬌弱,抱在懷里,跟抱著一只冬眠的小貓差不多。李信抱著聞蟬一徑回了房,青竹等女想跟進去,被吃了一鼻子門灰。知道李信不喜歡她們伺候,青竹也只能小心翼翼地等在檐下,過一會兒李信出來,跟她們說“去睡吧”,她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雖離開,心里卻依舊掛念著翁主。等聽到那邊說燭火熄滅了,大家才放下心來。聞蟬一覺睡到第二日午后,才悠悠起來。她用午膳的時候,被坐在一邊整理衣物的青竹說起昨晚的事。聞蟬低著頭吃飯,默不作聲,唇角卻露出笑來。青竹便知道這是翁主和李二郎之間的秘密了,嘆口氣,不說什么了。青竹又頓了頓后,跟翁主閑聊一樣地說起來:“那個,咱們救回來的那個……蠻族左大都尉阿斯蘭,他醒了?!?/br>聞蟬纖濃的黑睫顫抖了一下,手中箸子啪的一聲掉地。她怔然不語,心中自是踟躕萬分。當情深爆發(fā)的一剎那,她可以在燎燎大火中返身回去找阿斯蘭,并握緊他的手,非要救他一命。她哭著喊他一聲“阿父”,那片刻時間,絲毫不覺得別扭、不覺得難以接受。他們從沒有見過面,他卻可以為救她而死,她怎么會連一聲“阿父”都舍不得給他呢?但那是情深之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了,聞蟬沒有那般濃烈的感情了。她既希望阿斯蘭醒來,又怕阿斯蘭醒來。她的父母在長安,她又該怎么面對身在蠻族的這個父親呢?她喊這個父親一聲“阿父”,長安的父親會不會失望傷懷?她離開長安的時候,明明答應(yīng)說自己絕不會認親的,要阿父放心。而今她卻沖動之下將人帶了回來……青竹小聲:“不如跟李二郎說,讓男君幫您把這個人打發(fā)了吧?”她自來跟著翁主,翁主擰一下眉,她都知道翁主在煩什么。聞蟬舀了口甜粥喝,蹙著眉,搖了搖頭。青竹想了想,又問:“那您有問過男君,他是什么態(tài)度嗎?”畢竟兩國交戰(zhàn)啊,阿斯蘭還是敵國將領(lǐng),和男君在戰(zhàn)場上對上不是一兩次。聞蟬:“他沒什么態(tài)度啊,他在等我給態(tài)度。我要救這個人的話,他就救了。我要是想趕走這個人的話,他也照做。他把問題丟給我了……”聞蟬低著頭,她一點點長大的過程中,很多事情,都需要她自己拿主意。不再像小時候那般,大家都幫她拿好了主意,她只要乖乖照做就好。聞蟬曾經(jīng)對自己拿主意的事情非常激動又期待。每每李信吩咐她做個什么事,她都有獨當一面的緊張感。然這一次……聞蟬想到,總是拿主意的人,實在是非常辛苦的。你做對了,理所當然;主意錯了,所有人都會來埋怨你。而她夫君,她表哥,李信從來都是那個拿主意的人。也難怪不喜歡他的人那樣多,與他作對的人數(shù)也數(shù)不盡。聞蟬沒心情用膳了:“先過去看看……看看他再說吧?!?/br>午后時分,午睡的時間被聞蟬拿來排練。熬過了一個時辰后,她領(lǐng)著侍女們,硬著頭皮去了阿斯蘭所住的院子。聞蟬想無論如何,先過去看看再說。她因為心中不安,去的非常悄無聲息,沒讓人通報。進了院子,還想在門外磨一會兒,先聽到了屋中說話的聲音。說的是蠻族語,眾女茫茫然,誰都沒聽懂。然語氣中火冒三丈的斥責味道,來自那個阿斯蘭。至少聞蟬是聽出來了。屋中,阿斯蘭昨夜才醒來,今天就已經(jīng)坐起來了。他靠坐在枕上,身前榻邊站著筆直如桿的青年乃顏。阿斯蘭正中氣虛弱地訓(xùn)著乃顏:“你沒毛病么?!天天在我這里打轉(zhuǎn),不知道幫我找個面具來?萬一我女兒不經(jīng)意來看我,被我的臉嚇著了怎么辦?”乃顏:“……”乃顏說:“沒有啊。她都來看您好幾次啦。”阿斯蘭愣了下,更加惱火,拍著榻木:“那為什么她現(xiàn)在不在?肯定是被我嚇住了!我的面具呢?我的占風鐸呢?你一個都沒帶回來?”乃顏低頭。想說本來帶了的,然那晚天邊泛綠燭龍到來時,李二郎從天而降。李信出了大風頭,親自來背阿斯蘭。李信看到乃顏還兢兢業(yè)業(yè)地拿著面具啊鈴鐺什么的,隨手就扔了,并且冷冷看了乃顏一眼,蠻族話標準得乃顏簡直想給他跪下:“關(guān)鍵時候還只記得兒女情長,沒死在這里算你命大?!?/br>但是人在屋檐下,乃顏想到李信的脾氣,再比較了比較大都尉的脾氣。他默默咽下了實情,覺得還是不告訴大都尉的好。大都尉剛剛醒來,身體虛弱,萬一沒有在當日戰(zhàn)場中死,反而現(xiàn)在被李二郎給氣死了,這就不妥了……阿斯蘭繼續(xù)罵乃顏:“那你這些天,有沒有打聽點我女兒的事?”乃顏解釋:“屬下一直在照顧您。他們都是大楚人,對您沒好感,根本不過來。屬下怕他們下毒,怕李二郎趁此機會害了您,就……”阿斯蘭費解萬分:“我不是吩咐過你很多次,要你跟著我女兒嗎?你老跟著我干什么?你是我媳婦還是我老母親?還是你指望我夸一夸你?”乃顏閉嘴。屋中的罵聲不停歇,雖是蠻族話,屋外的人聽不懂。但是聽那聲音,肯定是罵人啊!聞蟬也聽不懂,況且聽她那個生父那般厲害地罵人,她聽得肩膀顫抖,生了怯意,不太想進屋了。聞蟬覺得這個男人太兇了,自己恐怕應(yīng)付不來,還是等她夫君回來再說吧。她轉(zhuǎn)身正打算離開,屋中罵聲陡然停住了,男人的說話聲瞬間轉(zhuǎn)換成了清晰無比的大楚話:“誰?!”聲音若藏金玉,金玉碰撞,火星簇簇,又快又厲。青竹皺著眉,先進去了。她對阿斯蘭還是不滿居多,如不是因為這個人,翁主何必這樣左右為難?再一看屋中站著的傻大個,正是被噴的無話可說的乃顏。青竹有些同情這個蠻族漢子,就說道:“你干什么這樣罵人?這是我們男君的府邸,是我們大楚的國境。你說話客氣點兒!”阿斯蘭目光只隨意從青竹面上掃過,他根本沒記住這是個誰。他目光繼續(xù)往后走,看到踏過門檻的深衣女郎,僵了僵。女郎從門外進來,身邊跟著許多隨侍侍女。侍女們個個顏色姣好,青春正當。然一團花團錦簇中,被圍在中間的女郎,依然爛爛若霞。聞蟬烏黑的眼睛帶著微窘迫的笑意看來時,阿斯蘭覺得整個心臟仿若攢于她手中。她輕聲問“您醒啦”的時候,阿斯蘭眼中就只看到她了。他口干舌燥,身上的每一部分都開始僵硬。他目不轉(zhuǎn)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