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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站在這里的人,除了懵懂得還在生她二表哥把她給的藥給了李三郎這件事的氣的小娘子聞蟬,誰都聽出了寧王話里的殺意。江照白匆忙抬眼,語氣略急促,“殿下,其中定有誤會。程漪即便要殺臣,也絕不敢對付殿下您。定是有人從中插了一腳,故意將罪名往程家軍中扯……殿下不可中計?!?/br>“江三郎,誤會不誤會的,我根本不在意,”張染客客氣氣地說道,“你和程家五娘子的恩怨情仇,我也不放在心上。有人刺殺我,又不是第一次。我命多大啊,隨便殺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呢?!?/br>案邊一套縣官進獻來的上好茶具,被他隨手揮到了地上,啪一聲脆響后,摔得粉碎。眾人沉默。江照白更是聽出了青年人話里的譏嘲味道。寧王殿下確實不像是生氣,但他就是不高興,都是平平淡淡,彬彬有禮的。然而,聽得懂他嘲諷什么的江照白,卻出了一身汗。恰時,李信忽然上前,給了江照白當胸一拳。他出手之狠之快,讓江三郎趔趄退后三步,唇角滲出了血。聞蟬尖叫,“表哥!”李信冷眼看著江照白,“你是明知道程漪要對付你,你無法對抗,才攀上寧王的車隊吧?你卻事先不告知,等事后出了事才開口。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在你眼里,根本不算事?”江照白臉色蒼白,被李信一拳打得胸口沉悶,他艱難地喘口氣,說,“我只知道她不想我進京,我并不知道她想殺我到這個地步。我以為他們知道車隊中有寧王,會有猶豫,誰知……是我的錯。愿受殿下責罰?!?/br>寧王默然片刻后,客氣一笑,“孤不罰你。你能說出來,證明你也被算計其中。有江三郎陪孤一起入局,孤沒什么生氣的?!?/br>此次爭端,在聞蟬膽戰(zhàn)心驚中,輕而易舉地被解決。她第一次直面她二姊夫的陰晴不定,不過想到常年生病的人,大約都有點脾氣,又覺得釋然。李信打了江三郎一頓,讓他臥床幾日,聽說江三郎回去還吐了血……在屋中看書時,青竹叮嚀翁主,“您可不能見江三郎可憐,就去探病啊。寧王殿下的火還沒發(fā)完呢……寧王妃專程讓婢子跟翁主說一聲,怕您招了火。”聞蟬說,“我以為我二姊把我二姊夫壓著一頭。現(xiàn)在看,我二姊好像也挺怕我二姊夫的……”她唏噓一聲,“夫妻一事,真是很難說清呢?!?/br>青竹抿唇一笑,覺得她家翁主還小,懂什么啊。但她家萎靡不振的翁主很快起來,說,“我要去給二表哥送藥!”聞蟬心里怨李信隨意把她給的藥送給了李三郎,她還等著李信跟她道歉。但是李信一回來就去跟她二姊夫說話,去談刺客的事了。忙了一天,她也沒等到她二表哥過來。舞陽翁主只好委屈自己走一趟,打算自己走到李二郎面前,讓李二郎跟自己道歉!她又是先白跑了一趟,李二郎不在住宅里,聽說去湖邊散步了。聞蟬心里誹謗他一個粗人居然還會散步,又跑去大湖邊找人。夜幕暗沉,游廊曲曲繞繞,而這一次,聞蟬在游廊一頭,看到了廊邊坐在欄桿上對水發(fā)呆的郎君。吩咐青竹等人等候,她拿著藥瓶,便過去了。站李信身后半天,聞蟬琢磨著怎么讓他道歉,她聽到李信的話,“你忙完了?”聞蟬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他不是在跟空氣說話,就是在跟自己說話。二表哥主動跟她說話……聞蟬讓自己不那么急迫,慢條斯理地準備擺擺架子,讓李信等一等后,再回答他。她架子還沒擺完,就先聽到少年似笑非笑的聲音,“傻子,你是啞了還是聾了?”聞蟬:“……!”一句話里,他是罵了她三遍吧?!她氣急敗壞,“我沒有!”李信肩膀聳著,樂得不行。他手在欄桿上一撐,身子就轉(zhuǎn)了過來。湖水清冽,他還是散散坐在欄桿上,現(xiàn)在直面聞蟬,語氣卻一本正經(jīng),“你忙完了,再沒人打擾的話,我們說說之前沒說完的話吧?”他問:“我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聞蟬:“……”他見她呆住,用敬仰無比的眼神看自己。她佩服他的持之以恒,佩服他到現(xiàn)在還記著這件事。李信心里卻挺煩的,又換了個問法,“你還是一點都不想跟我好,一點都不想嫁我?”李信不抱什么希望。誰知道,他居然聽到聞蟬扭扭捏捏道,“我……隨便啦?!?/br>李信抬頭看她。“隨便”是幾個意思來著?第62章109夜中近湖,星光寥寥。水波在風中掀蕩,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而那水光,也起起落落,照拂在游廊欄桿邊說話的一男一女身上。李信坐在欄桿上,以一種強勢無比的態(tài)度,俯視著他面前低頭踟躕的聞蟬。在她吭吭哧哧憋出來一個“隨便”時,少年郎君的目光,就專注地、直接地,完全投落到她一人身上了。李信忽而從欄桿上跳下來,摟起聞蟬的腰。女孩兒驚嚇一下,身子一空一旋,就轉(zhuǎn)了個彎,與李信所在的位置對調(diào)了一下——他將她高高抱到欄桿上坐著,而自己兩手撐著兩邊扶欄,仰望她。李信問,“‘隨便’是什么意思?隨便我喜歡不喜歡?隨便我娶不娶?你都沒有意見?你都全聽我的?”少年的眸子,在夜中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亮光。他仰望著她,將她圈在自己的包圍中。明明他處于下方,逼問她的時候,反而依然鏗鏘有力度,“知知,你是答應我了對吧?”聞蟬被他抱在欄桿上,身后就是一片大湖,前方又是李信。她哪有他坐得那么隨意那么穩(wěn),晃悠悠地抓著他手臂才能膽戰(zhàn)心驚地坐穩(wěn)。但是她一低頭,看到李信的眼神,心中就涌上了歡喜自得之情。他聽懂了她的話,還這樣重視她的話。他非常誠摯地問她什么意思,眸子定定地凝視著她……他等著她的首肯,只要她點個頭,他就會歡快激動無比。他那么強。但是他又那么喜歡她。聞蟬覺得自己好厲害,覺得好得意。但是被李信熾烈無比的眼神看久了,但是她又想矜持,但是她又記著他還沒跟她道歉來著——聞蟬小下巴一揚,眼里寫著“跪地求我”幾個字,口中慢慢道,“你跟我道歉!你把你給了三表哥的藥瓶給我拿回來,這筆賬才一筆勾銷。不然我才不理你!”李信挑起眉,先是很詫異地愣了一下,然后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