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瓚再次沉聲問道。“方家?guī)旆坷锎娴墓巽y,是太炎三年的。”君小姐似乎不想看他,低著頭啞聲說道。朱瓚哦了聲,等她繼續(xù)說。君小姐卻似乎難以啟齒,將頭低的更低。“太炎三年,內(nèi)承運庫,只造了一批官銀?!彼龁÷曊f道,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朱瓚微微一怔,旋即一個機靈。“不會,就是…”他脫口喊道。君小姐將頭幾乎埋到胸口,然還不足又用雙手捂住了臉。朱瓚神情一陣紅一陣白,坐在床上久久半晌對著半空吐出一個字。“草?!?/br>第一百三十九章不敢想的真相君小姐已經(jīng)想起來了,其實她見過這個銀子。很小的時候她在父親的書房里亂翻,翻出一塊銀子,因為聽宮女們常說鉸了銀子花,她就拿了剪子準備試試。父親發(fā)現(xiàn)喝住了她。不過父親沒有像jiejie和宮女嬤嬤們那樣對她玩剪子大驚小怪。“這個銀子可不能鉸了?!彼皇菧睾偷恼f道。銀子鉸了也是銀子,為什么不能鉸?“因為這是太炎三年的銀子?!备赣H帶著幾分鄭重說道,“九齡啊,你要記住,這是太炎三年的銀子?!?/br>太炎三年怎么了?“那是恥辱啊。”父親沉聲說道,看著手里的銀錠,“這銀子是專門為贖回你曾祖父造的?!?/br>對于小小年紀的她來說,還不認得曾祖父是誰,曾祖父又在哪里?贖回是什么意思?“你曾祖父被金人抓走了?!备赣H說道。這對她來說是很驚訝的事,皇宮這么大,她連后宮都走不出去,竟然有人能把曾祖父抓走?父親被她的話逗笑了,笑著又滿是傷感。“你曾祖父不是在這里被抓走的,他是去前線征戰(zhàn)?!彼f到這里又停頓下,“就算不是在前線,國破了,高墻深宅又能擋住什么?被抓走的不止你曾祖父,還有好多宮人,還有你一個叔公。”宮里原來有那么多人嗎?她日常見的宮里就只有他們一家還有皇祖父一家,哦,還有幾個叔公王爺,去年見過一次,說是住在不同的地方,不能常來京城。后來父親還說了一些什么,但對于那個小小年紀的她來說很是無趣,聽不懂也記不住,后來回想起來只記得父親神情傷感又憤怒。“九齡,你要記得,太炎三年,是恥辱,要切記,不要再有這種恥辱,必須國強兵壯?!?/br>記憶里父親的聲音悠長,書房蒙著著秋日的枯黃,那個被她用剪子戳了一個豁口的銀子擺在書案上,散發(fā)著暗啞的光。“那時候金銀布帛交給了金人,金人卻翻臉毀約,說周人不講信用,拒絕歸還仁孝皇帝,仁孝皇帝受驚病重死在了金人城中?!敝飙懧f道,打破了室內(nèi)的令人窒息的安靜,“大家都罵金人無恥不守承諾,天下群情激憤,原來…”他的聲音說到這里停下來,室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但君小姐知道他要說的意思。原來金人罵的是對的,說好的銀子并沒有交給金人,而是到了山東,到了方家的手里,成了一樁買賣生出更多的銀子。而這一切欺瞞著天下人,仁孝皇帝沒能贖回,是被金人害死的,他們楚氏皇族經(jīng)受著失去親人的悲痛以及恥辱,也同時享受著天下人的同情。恥辱啊。君小姐的手幾乎要將臉抓下來,她都沒臉見人了,她的身子顫抖著。是誰做的?是齊王?是皇祖父?父親知道嗎?為什么要這樣?“我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彼曇羿缤瑔柩省?/br>朱瓚看著她。“你真想不明白嗎?”他說道,聲音低沉但沒有絲毫的猶豫,“我聽說當年仁孝皇帝最喜歡的是肅王?!?/br>君小姐將頭埋的更深。她已經(jīng)不是小時候了,后來長大了,知道了曾祖父是誰,知道很多在皇宮里沒見過的但存在的名字的皇親們。肅王,是曾祖父的第八子,是她祖父的八弟,雖然封王卻沒有外出,一直留在皇宮,說是因為年紀小,其實也彰顯了備受寵愛,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金人破城闖宮,將他也擄走了。仁孝皇帝死了,和談破裂兩國交戰(zhàn),肅王等宮人自然顧不得理會,后來沒多久也病死了。是的,她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朱瓚這一句仁孝皇帝喜歡肅王是什么意思。如果仁孝皇帝在,承繼大統(tǒng)的登基為帝的不一定是她的祖父。祖父登基為帝,是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但國也不可有二君,那如果迎回了仁孝皇帝,祖父怎么辦?還位與仁孝皇帝?還了之后呢?仁孝皇帝還會選祖父為下一任皇帝嗎?所以……她不是想不明白,她是不敢想,被朱瓚這一句話逼得不得不想,冷,觸手摸到被子,干脆伸手扯過將自己裹起來。真冷啊,好冷啊。朱瓚只得只穿著褻褲光著上身坐在床上瞪眼。“雖然聽起來很可怕。”他沉聲說道,“但皇家無父子兄弟…”君小姐將被子猛地掀開露出頭。“那父親也沒什么可憐,他被害也沒什么值得生氣的?!彼f道,“齊王他奪走這皇位也沒什么不對的,這個皇位本就是搶來的,都是壞人,都是搶奪,都是弒戕,都是畜生不如?!?/br>“你看你這是胡攪蠻纏了?!敝飙懗谅曊f道,“你腦子不清醒的時候就不要想事情了?!?/br>“我腦子清醒的很。”君小姐喊道。“你清醒個屁?!敝飙懞敛豢蜌獾幕氐?。這混蛋!君小姐瞪眼看著他。“你如果清醒就應(yīng)該認識到你皇祖父,你父親,齊王,是不同的人,他們做出的僅僅是能代表自己的事?!敝飙懻f道,“你不能因為他們做了錯事,就認為你父親死沒錯,死的活該。”“我沒有說我父親活該。”君小姐說道,垂下頭。她只是不知道父親知不知道這件事。“你父親知道不知道,跟他被害是兩回事?!敝飙懻f道,沉吟一刻,“你現(xiàn)在要明白你要做的是什么,你是為你父親報仇,至于先前的皇位更迭的種種陰私,不是你能管以及能管得了的事?!?/br>君小姐裹著被子,道理她都懂的,只是…“朱瓚?!彼ь^看著面前盤腿坐著的男子,“你覺得惡心嗎?”朱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