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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垂了下來。******周易走到沙發(fā)前坐下。好半天,他發(fā)聲問:“什么時候的事?”唐尼用手耙了下頭發(fā),說:“昨天下午酒醒之后,我去閆靜學校堵她吵架,吵完之后閆靜告訴我,前兩天馬克又去咖啡店給小金剛搗亂了。我覺得蹊蹺,就讓人私下去查了查是先生那邊又有什么動向,還是馬克單純地想去逗一下小金剛。然后今早收到確切消息,先生三天前被悄悄放出來了?!碧颇峥吹街芤自絹碓嚼涑料聛淼哪樕?,頓了頓,喘口氣后接著說,“所以老大,你說馬克又去搗亂,會不會依舊是先生授意的?你說,他到底要干嗎呢?”周易笑了。他的笑容剛剛還興致盎然,現(xiàn)在卻晦暗一片,唐尼幾乎不忍心看他的臉。“他不干嗎,只是關(guān)進去那么久了,一定有人覬覦他的位子并培養(yǎng)了勢力。他現(xiàn)在急于扳倒他不在時茁壯起來的反叛勢力,也急于收復(fù)失地。他需要一個得力助手?!?/br>“就是你,對嗎?”“除了我還會有別人嗎?誰還有能力幫他坐穩(wěn)頭把交椅?”周易自嘲地笑著,“我猜他在想辦法逼我出手?!?/br>兩個人陷入一片靜默。半晌后,唐尼小心地開口。“老大,你……還打算去和小金剛告白嗎?”周易握著玫瑰花捧的把兒,花捧倒垂向下。他靜默不語。一齊垂頭向下的花朵們,明明有著盛放的生氣卻姿態(tài)委屈。周易靜坐,思考。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像被什么驚到了一樣,渾身一顫。看到來電顯示,他表情一變。他緊皺著眉,把電話接通。他穩(wěn)穩(wěn)地打了聲招呼:“先生,您好?!?/br>話筒里傳來充滿笑意的聲音:“joey,你真有眼光,你投資的這家咖啡店,咖啡的味道真不錯,小老板也長得很漂亮可愛!”周易臉色巨變,一松手,玫瑰花捧掉在地上。他立刻脫了鞋子,讓自己在客廳里奔跑的腳步變得無聲。他急速跑到書房,打開連接著咖啡店監(jiān)控的顯示器。唐尼也脫了鞋無聲緊跟在他身后。畫面里,一個儒雅仿佛紳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店中央的餐桌前,一邊講電話,一邊優(yōu)雅地端著咖啡杯輕啜慢飲。周易的眉心越皺越緊。他讓自己的聲音保持住平穩(wěn),用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問:“您說的是哪家咖啡店?”先生笑了:“你當然知道我說的是哪家,joey?!?/br>“不,先生,我到處都投資了咖啡店,我甚至在中國我的家鄉(xiāng)也投資了咖啡店,那么多店,我真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一家?!彼M量說得像在開一個不羈的玩笑般。先生笑得仿佛真的相信了他的話,相信了他確實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家。周易死死盯著屏幕。先生放下咖啡杯,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joey,”他的聲音聽起來語重心長,像最親近的長輩在叫著最親近的晚輩,“我去喝茶喝得太久了,家都要被人占了。這是你幫我建立起來的家,它現(xiàn)在要被人占了。你說,你是不是得幫我把家奪回來?”周易平復(fù)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急不躁:“先生,真的抱歉,您知道,我因為幫您連我母親出殯都沒有趕上。我在她生前就答應(yīng)過她,不再干這一行的事,但我那時答應(yīng)了卻沒有做到?,F(xiàn)在她去世了,我要為她守孝三年,這三年我真的不能讓自己的手見到血光。”他的拒絕沒有讓先生立刻變得急躁或者不高興。先生的聲音依然不疾不徐:“joey,只有你能幫我把家奪回來,別人都做不到。我沒有余地,所以,你也沒有。”周易一眨不??粗O(jiān)控。監(jiān)控里先生也在一眨不眨看著柜臺里正在收銀的黎語蒖。“先生,真的很抱歉。”他堅持地說。先生低低地笑了:“好吧,你現(xiàn)在不肯幫我,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你,等過一陣我再來問你,希望那時,你已經(jīng)改變主意!”他的聲音低低柔柔,仿佛和藹的家長在諄諄教誨自己的孩子。然而周易聽得不寒而栗。先生掛了電話。周易收起手機,死盯著監(jiān)控畫面??吹较壬鹕硗浙y臺走,他屏住呼吸。當看到先生只是挑了塊蛋糕例常買單、黎語蒖也是例常地收錢找錢,他們之間并沒有過多交談后,周易終于松了口氣。看著先生走出咖啡店,周易松懈下來,癱坐在椅子里。他像剛剛打了一場大仗一樣,滿臉疲憊。唐尼走到他身邊,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握了握,給予他無聲的力量和安慰。周易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他笑起來,說:“你剛才問我,還去和小金剛表白嗎,是嗎?”唐尼猶豫著,“嗯”了一聲。“不去了?!敝芤纵p輕說。******黎語蒖從天亮等到天黑,從心慌等到麻木,從期待等到氣憤,都不見周易來店里取書。打烊前,她忍不住打電話給周易。響了好久,手機才被接通。她氣咻咻地問:“書你到底還要不要了?”對方語氣平和沉穩(wěn)地回答了她。“先放你那里吧,我今天有點事,不過去了?!痹捦怖镫[隱有女人說話的聲音。黎語蒖一口氣哽在喉嚨口里。半晌后,她忍無可忍,對著話筒叫:“大騙子!”然后她收了線。她看著背包里的那些絕版書,忽然覺得它們失去了意義。從那么被珍重,到那么被怠慢。她覺得自己好像也失去了什么意義。☆、第49章應(yīng)驗的詛咒第四十九章應(yīng)驗的詛咒接下來的日子對黎語蒖來說,可以用莫名其妙四個字來形容。莫名其妙的,周易不來取絕版書,也不追著她去送還。莫名其妙的,馬克天天來搗亂,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醒,狗皮膏藥一樣黏人。黎語蒖把馬克拎到墻角逼問過,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馬克躲避著她的眼神,外強中干地挺著脖子說:“就是想給你點厲害瞧瞧,怎么的,怕了吧?怕就叫人來幫忙啊!”黎語蒖覺得上回馬克喝的那些春|藥一定是把他的腦子也給傷著了,現(xiàn)在明明是她卡著他的脖子把他釘在墻角里,到底該誰怕呢。這幾天里,學校關(guān)于周易的八卦傳得風生水起,熱烈非凡。這些都歸因于周易身邊的女伴在日新月異地更新。從那些八卦聽起來,似乎周易每天都在和各色美人應(yīng)酬玩耍。黎語蒖想,是不是男女關(guān)系帶來的歡愉感足夠的爽,爽到可以重新構(gòu)建價值體系——連原來無比珍重的絕版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