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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綿綿的絲雨,輕紗般籠罩在天地間。這一去,門房老兒始終沒有消息。墨九也沒有敲門,她動也不動,就那般雕塑般立等。仿若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就在墨妄忍不住上前想要拉她離開另想辦法的時候,門居然開了。還是那個門房老兒,臉上已堆滿了笑。“九兒姑娘,相爺有請?!?/br>“多謝!”墨九給他一個微笑。終于進入了當朝權(quán)相的宅子,墨九稍稍有點兒吃驚。這個宅子座落在清波門外,臨近西湖,面積不大,建筑還算別致精巧——屋宇亭臺,無不講究。墨九原以為,以蘇逸如今的地位,府里應當是熱鬧非凡,奢侈浮華的……或者,像他這個年紀,姬妾成群也不稀奇。可她完全沒有想到,蘇府簡直像一個清靜的廟堂。除了領(lǐng)她進去的門房老頭,從大門走到蘇逸居住的小院,她一個下人也沒有見到。所經(jīng)之處,也都冷冷清清,莫說比曾經(jīng)顯貴一時的謝府和蕭府,就是與平常有錢人家的院落相比,也貴氣不了。“老伯,這府里的下人呢?”她忍不住好奇,問及門房老頭兒。“我姓李,姑娘叫我老李就好?!崩罾喜坪趺靼啄诺囊苫?,笑著解釋道:“我們家相爺喜好清凈,最不愿被人打擾。府里啊,除了我和兩個負責灑掃做飯的婆子,便只剩伺候相爺?shù)膬蓚€小廝了。”墨九微微抿唇。這恐怕是史上最低調(diào)的丞相了吧?這個蘇逸,要么就是生性淡薄,要么就是裝腔作勢。而這兩種,看來都被他做到了極致。蘇逸的住所,是宅中最偏僻的一處,墨九默默跟著李老伯走了好久,一心想著見到蘇逸時當怎么詢問,卻沒有想過,他居然就站在淺草鋪就的小道盡頭等她。負著雙手,少年老成的蘇相爺,眸帶譏嘲。“鉅子,久違了!”不曉得為什么,墨九看到他嚴肅的樣子,總有一種是小孩兒在學大人的古怪感。雖然她自己的外貌也像個小孩兒,可大抵心理年齡的原因,這種違和感怎么都消除不了。看他傲嬌,墨九定了定神,放下籃子,抱拳一揖。“民女見過蘇丞相?!?/br>籃子用綢布蓋著,看不見里頭放了什么。于是,成功的引起了蘇逸的注意。他唇上噙著一絲冷笑,“你是來向我行賄的?”“不敢不敢!”墨九笑道:“故人相見,總不好意思空手而來,總得備點小禮的。民女素聞相爺廉潔,哪里敢污了你的聲名?所以,只是一點小吃而已,還望相爺笑納?!?/br>蘇逸撇了撇嘴。“里面請吧。”轉(zhuǎn)身走了兩步,他回頭看了墨妄一眼,又補充。“其余人,外面候著?!?/br>這么久不見,蘇逸的性子絲毫未變。狂傲、囂張,再配上他那張白里透紅的正太臉,不管他有多少博古通今的才學,依舊給墨九一種小屁孩兒的錯覺。換以前,她才懶怠理會他。可如今不同了……形勢比人強。淡淡回頭,她歉疚地望墨妄。墨妄唇角微微一提,點點頭,并不在意。“我在外面等你。”李老伯曉得他家相爺?shù)钠?,為免尷尬,熱情地邀請墨妄去喝茶,卻被墨妄不冷不熱地拒絕了,他就那樣默默地站在蘇逸的書房外面,頂著細雨,一動也不動。書房里。蘇逸端正而坐,目光帶著睥睨,語氣也滿是不屑。“都說人是世間最無情的動物,這才有了‘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等千古名句??赦犠拥男袨?,倒是讓人刮目相看啊——嘖,這哪家的二傻子,蠢得百年一遇啊!”若非蕭乾的事,墨九肯定能被他逗笑。這貨損是損了點,可粉嫩得能掐出水來的臉,拯救了他的靈魂,讓他看上去并沒有那么尖酸刻薄,反倒稍顯可愛。瞥著蘇逸,她板著臉,認真道:“相爺錯了。其實,人是世上最重情的動物。而感情,也是人類區(qū)別與豬啊牛啊羊啊這些低等動物的標志,當然,不包括相爺這樣的……比如狗,也是很忠誠的?!?/br>最后一句,一語雙關(guān)。是說他是狗?宋熹的走狗?蘇逸愣了愣,沒有生氣,反倒哈哈一笑。“鉅子是個性情中人,罵人都這么有意思?!?/br>揭起茶盞的蓋子,他輕吹水面,喝了一口茶,也不招呼墨九喝不喝,只涼涼道:“可惜,你生錯了性別,也來錯了地方。”“相爺此話怎講?”“生錯了性別,是說你,若生為男兒,定然可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錯了地方,是說你本該在興隆山做你的土皇帝,暫時也沒有人會動你……可你有福不會享,偏生要往槍頭上撞,這不是自個找死,又是什么?”找死?東寂也會向她下手?這一點,墨九暫時不太信“你別不信。”蘇逸抬頭望她,唇上勾住一抹冷嘲,就像望穿了她心思似的,不疾不徐地道:“誠然,鉅子說得對,人都是重感情的動物。可鉅子又怎么能說服自己,在男人的眼中,女人就一定會比江山和皇權(quán)更重?”江山、皇權(quán)、女人?這三者放到一起,十個男人九個會選前者吧?莫名的,墨九想到那天蕭乾的話。六郎重情重義,到底是錯了,還是對了?目光微微一瞇,她冷笑著,沒有回答。蘇逸撩視著她,道:“即便他愛慕于你,又如何?他肯為了你放過心腹大患?放過仇人?……再者說,只要江山穩(wěn)固,社稷安康,莫說你一個墨九,就算十個墨九,他想要,是要不起么?”蘇逸不是個好孩子,說話嘴毒得很,字字戳人心窩子??稍挸螅矶?。對于東寂的心,墨九真的沒有那樣多的自信。當初的東寂,看上去是與世無爭,淡泊名利的人,但是個人,都會變的。上次與他一別,已近一年,這一年里,發(fā)生多少事,對人的影響又有多少?就連她自己都是,一年前喜歡吃酸辣粉,一年后,說不定已經(jīng)愛上了水煮魚。很少有人會單戀一個人永遠不變。尤其,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看她靜默不語,似是以為打擊到她了,蘇相爺有點小高興,暫時收斂起了幸災樂禍的譏笑,冷冷睨著她,道:“蕭乾若是聰明,根本就不該回來?!?/br>涉及蕭乾,墨九心便沉了。“相爺以為,每個人都能眼睜睜看著一家老小死于非命而不管不顧嗎?反正我做不到?!?/br>蘇逸眸子沉了沉,考慮下,方才道:“蕭家此番大難,在劫難逃。蕭乾回不回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