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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洋洋地彎唇一笑,與他對視一眼,慢慢放下簾子。藍(lán)姑姑回頭看一眼還在原地的辜二,扯了扯汗?jié)竦念I(lǐng)口。“阿陳快著些,一會兒又有車來堵上城門,就麻煩了。”“好嘞!”阿陳應(yīng)一聲便笑,“鉅子,您坐穩(wěn)了!”馬車突地加速,墨九漫不經(jīng)心地“嗯”一聲,情緒并無波動。以至藍(lán)姑姑脊背都汗?jié)窳?,也不曉得這主兒究竟聽了幾句,曉得還是不曉得……一直到馬車駛出東青門城外,再聽不見那些說三道四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了,藍(lán)姑姑才松了一口氣。“姑娘,前方再有一里地,便到彭姑娘家了?!?/br>說是“家”,其實也只是彭欣的暫住之地。彭欣當(dāng)初去楚州是被趙聲東請回來為蕭乾與墨九解*蠱的,所以在未出艮墓之前,她一直被趙聲東安頓在臨安城的錦里客棧里,那是臨安城最大的一家客棧,相當(dāng)于后世的五星級賓館,墨九先前也以為彭欣還住那里,可出了樞密使府她才曉得,如今的她,被安置在了這個宅子。宅子不大,名字都沒有,但看著干凈。更重要的是它非常的偏僻。或許彭欣并不介意宅子的位置,可墨九卻明顯感覺出來,若宅子是皇室之人有意安排的,分明就沒有想過要認(rèn)同彭欣的身份……當(dāng)然,這個問題墨九也能理解。彭欣來自苗疆,平常又少言寡語,給人的感覺就是有一點陰陽怪氣,很難相處,再想想她神秘莫測的巫蠱之術(shù),是個正常人都會汗毛倒豎,緊張害怕了……彭欣沒有什么人際交往,墨九步入院子的時候,除了一個伺候她的婆子,前前后后一個人都瞧不見。清凈到是清凈了,就是有一種陰冷冷的窒息感。今日天氣晴好,彭欣坐在院子的芭蕉樹旁曬太陽,蒼白的臉上沒半分血色。旁的婦人不論坐在哪里手上總得拿個活計,或繡個荷包,或納個鞋底,或與人嘮嘮家常,總歸不會閑著。而她一動不動,如同老僧入定。在墨九看來,若不是她懷里還抱著那只叫“寶兒”的大胖黑貓,會“喵喵”的叫喚幾聲,很容易給人一種她并非活人的錯覺。“懷著身子,怎么氣色還這樣差?!”墨九笑吟吟出聲,一張柔和的面孔,嫩白細(xì)滑如同上好的美玉,無瑕,潔凈,連一絲毛孔都不見,與彭欣略顯病態(tài)的容色相比,一個天,一個地,她簡直健康得不行……如此她也知蕭六郎為了給她調(diào)理身子,又管藥才又管食物,確實也是煞費苦心的。“你怎么來了?”彭欣答非所問,語氣冷漠,不見得友好,也不見得排斥。墨九早就習(xí)慣了她這德性,揚唇輕笑,一步一跛的慢慢挪過去,姿勢雖不算太好看,笑容卻燦爛,“來看看你啊!怎么的,不過兩個月未見,你就忘了我們當(dāng)初的情分了?好狠的心吶!”這貨是個貧嘴的。可彭欣卻無半點幽默。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墨九,“我們的交情,從未至此?!?/br>“好啦好啦,這么說就生疏了?!蹦抛屗{(lán)姑姑去拿一張椅子擺在彭欣的面前,自來熟地坐下去,閑閑地擺個讓腳舒服的動作,沖彭欣咧嘴一笑,就從她的懷里把“寶兒”抱了過來,一本正經(jīng)地教訓(xùn)。“你看老朋友來了你家,好歹是客吧?你一不看坐,二不上茶……也虧了我脾氣好,不跟你計較,要不然,我們倆這朋友可就沒得做了!是不是啊,寶兒?”說著她低頭去逗弄大黑貓。可這只貓完全不如旺財那么萌。只被摸一下毛,她就惱了,齜牙沖墨九發(fā)火,那恨不得嘬她一坨rou的兇狠,把墨九嚇了一跳,差一點把它從甩出去。更可氣的是,彭欣就那般看著她的狼狽,半點動靜都沒有。“果然有其主便有其寵?!蹦藕吆撸澳氵@只忘恩負(fù)義的貓啊,在艮墓里若非我救你,你小命都沒了,曉得嗎?還敢對我吼?看九爺怎么治你!”對著大胖貓又教育一頓,她狡黠一笑把放貓在地上。“旺財!”早就蠢蠢欲動的旺財撲了上去。一狗一貓,齜牙咧嘴,你吼一句,我“喵”一聲,虎視眈眈地對視一眼,很快就干上了,你追我趕,叫喚不已。墨九也不管,對財哥的戰(zhàn)斗力,她還是有信心的。若是寶兒不慎吃了虧,她……也算報仇了。貓狗斗得歡樂,墨九笑得哈哈不停,可彭欣仍舊一張清水臉,對她愛搭不理。好像從墨九她們進(jìn)院子開始,這廝就沒有換過表情,甚至就連她的貓被旺財攆得四處躲閃,“喵喵”不已,她也懶得多看一眼。這到底是愛不愛貓了?神經(jīng)質(zhì)的高冷冰山美人兒。墨九腹誹著,心里也知道,她對自己已算是高規(guī)格的朋友待遇了。若換了旁人,指不定怎么中了她的招兒都不知道。所以,墨九堅持認(rèn)為自己還可以大搖大擺地坐在彭欣的面前,讓自己的狗欺負(fù)她的貓,那就是朋友了。她很會想,腦神經(jīng)大條,也歪曲。偏著頭,她笑看彭欣,“不要這樣板著臉嘛?我可是專程來看你的?你看看我的腳,傷都還沒有好,這情深誼重……”“你想做什么?”彭欣打斷她,問得很直接。“這……嘿嘿,你不用這樣嚴(yán)肅嘛。”她越是冷漠,墨九就越是喜歡她,覺得這個女人不虛偽不做作,有什么情緒都擺在臉上,一是一,二是二,與這種姑娘打交道,比對付那種口蜜腹劍的簡單多了。她親熱地握住彭欣的手,“我只是來看看你的身子。當(dāng)然,順便也問問,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彭欣盯住她的臉,不吭聲。好半晌兒,她再一次答非所問:“是你有什么打算吧?”墨九“呃”一聲,揉著額頭,拿媚眼瞄她。“你這樣我們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我們本就不是朋友?!?/br>“不是朋友你為何關(guān)心我?”“我何時關(guān)心你?”“不關(guān)心我,你問我打算做甚?”幾句話被墨九繞進(jìn)去,彭欣一愣,嘴皮微微扯了扯,似乎是不想與她計較,又似乎也被她逗樂了,眉梢微微一挑,將面孔朝向墻角那株君子蘭,淡淡道:“看來你還是沒變,又瘋又傻!”“那是自然,我若不瘋不傻,找你做甚?”“說罷。”彭欣冷冷道。“我以為還是先說你的事好一點?”這一回墨九并未玩笑,語氣與表情都是真的很嚴(yán)肅很認(rèn)真,甚至她自認(rèn)為自己的目光里,一定充滿了nongnong的真切的關(guān)懷……只可惜,她干壞事時也這么認(rèn)真,以至她認(rèn)真時也讓人難以相信。彭欣看她一眼,完全沒有被她的“深情凝視”感動到。不過,考慮一瞬,她卻很淡定地回了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