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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講究待客之道的,有這干柴好生火。墨九身上穿著王三媳婦的衣裳,那王三媳婦生過倆孩子,體格比她大了不少,這衣裳她穿著空蕩蕩的有些透風,她拿了一根草繩子系在腰上,坐在院側的灶房門口,看王三媳婦打理雞仔,想著鮮美肥嫩的雞rou流口水。這貨愛吃,也只記吃。就這么一會工夫,她盯著雞仔,想了七八個與雞有關的菜,已經把從巽墓出來的顛沛流離和那些與蕭乾之間的愉快或者不愉快忘了個一干二凈。她眼睛里的世界,也就剩下一只雞了,以致蕭乾什么時候出去的,她壓根兒就沒有看見。王三媳婦看她坐著發(fā)愣,回頭看來,笑道:“小娘子去堂屋坐吧?這外頭風大,眼看又要下雨了,你這單薄的身子骨,泡了水,仔細受寒生病?!?/br>“無事無事?!蹦抛诎噬闲Χ粍?。饑餓的狀況下先聞聞rou味也是好的。一只雞,禍害得她胃都快要翻天了,她哪舍得走?再說,她就樂意看人做吃的過程,那也是一種享受。看王三媳婦打理好了雞,拎到了灶房,她也跟了上去,“嫂子可要我?guī)湍銦窕???/br>王家媳婦看她白白凈凈俏艷得天仙似的一個小姑娘,哪舍得她上手?趕緊拒絕了??赡畔惹霸谒锸芰藘?,雖換了衣服,骨子里的冷意未退,愣是固執(zhí)地坐在了灶膛前,撿了柴火往里塞。燒火這事兒看似簡單,可做起來卻很講究技巧,農人大多都懂得怎樣用最少的柴火,燒出最旺的火,可墨九從來沒干過這事,一股腦把灶膛塞得滿滿當當,柴火堵在里面,沒辦法充分燃燒,濃黑的煙霧便竄了出來,嗆得她咳嗽不止。“咳咳,嫂子,這柴火怎么回事?”“小娘子一看就是貴人,這種事哪是您能做得來的?你放著,我來?!?/br>王三媳婦笑著過來,取回一些灶膛里的柴火枝干,把灶膛掏空,又重新生火。墨九悻悻在邊上看,嘆道:“果然天才也不是萬能的啊?!?/br>表揚自己的話剛落下,她眼風不經意一掃,就看見蕭乾推開籬笆門,大步入了院子。他不像墨九那么隨意,農人的衣裳也可以換上,只需干凈舒服就行。他似乎不習慣與陌生人接觸,還有著近乎變態(tài)的潔癖,王三麻子的個頭不如他高,說去為他借一身大點的衣服,他愣是黑著臉拒絕了,只把自己濕透的衣裳去河里洗了一回,依舊一本正經穿在身上,墨九怎么說他也不愿意換。墨九詫異這貨去哪里逛了一圈,皺了皺眉頭,出去就把他拉進了灶房,抱歉地對王三媳婦說,“嫂子,我來燒火吧,順便給這貨烤烤衣服。”王三媳婦目光落在他兩個身上,樂呵呵笑著去案板上宰雞去了。“小兩口感情真好?!?/br>他們沒有問過墨九與蕭乾什么關系,但墨九是蕭乾背入他家門口的,他們自然而然把他兩個當成了夫妻。也不知為何,不管是蕭乾還是墨九,誰也沒有特意辯解。當然,于墨九而言,主要也不知該如何辯解,難不成她特地強調,她其實是他嫂子?反正是今后沒有交集的人,罷了。墨九把灶膛前的矮凳搬過來,拍了拍,瞪向高高站著審視她的蕭乾,“坐好?!?/br>這命令的語氣……與小娘子瞪夫婿一模一樣。王三媳婦好奇城里夫婦的相處,又回頭瞥了一眼,抿著嘴搖頭發(fā)笑。墨九也不覺得有什么,她霸道地讓他坐在灶膛前方,自個兒躬著身子,在那兒拼命地掏灶膛,想把火燒得旺一點。可王三媳婦燒得好好的柴火,被她一頓折騰,柴火塌了,火苗小了,黑煙又竄了出來。墨九嗆得直皺鼻子,“我還就不信了,收拾不了你?”黑煙滾滾,卻不給九爺面子。眼看又要把火折騰滅了,墨九有些無奈,正想喊王三媳婦來幫忙,手上的火鉗被蕭乾接了過去。“我來!”蕭乾并不看她熱得紅撲撲的臉,熟練地撥弄著灶膛里的柴火,把大根的枝葉呈“十”字架好,給柴火留出通風的地方,很快火苗便竄高了,整個灶間燒得紅艷艷,亮膛膛的,極是喜人。墨九很吃驚,盯著他的臉,“蕭六郎,你居然會燒火?”“智商,欠!”蕭乾用她的話回敬了她,卻未抬頭,只專注地看著紅彤彤的灶火。火紅火紅的光線映在他二人的臉上,墨九臉兒紅紅,他卻依舊清冷高貴,即便坐在火前,也像一塊怎樣都烤不化的冰塊??赡艆s不相信燒火與智商有關,她聽說蕭乾外室子出身,是先立業(yè)再還家的,以前蕭家并不肯接納他,想來小時候的日子并不是那般好過的了……也一定是他有過一些艱苦的經歷,才會造成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吧?幾乎突然地,墨九突然有點心疼這個男人。誰能想到尊貴清華,連皇帝都要讓三分的樞密院蕭使君會吃樹皮會燒火?蕭乾過往的經歷她很好奇,可每個人都有不愿告人的*,她不好追問。雞仔還沒有下鍋,王三就急匆匆從外面回來了。他收了一綻銀子心里不踏實,愣說要去河對岸的鎮(zhèn)子買二斤rou回來款待貴客,可這剛出門,怎就空就手回來了?“他爹,怎么了?”王三媳婦問。“老王頭不肯過河,說馬上要下大雨了,這水患未平,人家不肯冒這個險,我給二十文他也不去……”這個下流村一面靠山,三面臨水,靠山的位置懸崖峭壁,山道很難攀登,平常還好一些,連日的大雨讓山道濕滑難行,且翻過山,離城更遠。他們唯一相近的鎮(zhèn)子在水的那一頭,平常村人靠村里的渡船過去,賣雞鴨糧食換一些日用品,可這天氣太糟,前幾日又出了不少事,水上時不時有浮尸,船夫害怕得很,給錢也不肯過河。“唉,那只能慢待貴客了。”王三兩口子很歉疚,一綻銀子太沉,壓得他們的善良喘不過氣,于是又去鄰家借了些白面,把舍不得給孩子吃的雞蛋摸出幾個,這才好受了些。就這會工夫,天空已黑沉沉的壓了下來。緊接著,淅瀝的小雨就變成了傾盆大雨。王三倚著門檻哀嘆,“這好了兩天,又要漲水了哩?”王三媳婦在灶上忙活,邊做事邊道:“這般再來幾天,水一漲上岸,咱們地里的莊稼,又該沒收成了。”王三道:“天公不作美,老天這是欺負咱窮人啊!”王三媳婦嘆口氣,沒有再接著這個話頭,轉頭看他道:“他爹,去屋后挖點竽兒回來吧,摻在雞仔里一起燒,香著哩?!?/br>王三點頭,“噯,這便去得?!?/br>他要沖入雨里,王三媳婦卻放下菜刀,噔噔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