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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這個‘又‘字從何而起?”他這半年來,明明只來了兩次,還兩次都是給她大小姐送酒,跑腿來的。“那么今日究竟為何而來?”落空也不爭辯,利落地問道。洛修竹溫和的表情在這一剎那,沉了沉,他眸中光色忽然模糊起來,靜了許久才莫名其妙地說道:“她……我不知道她好不好?!?/br>算盤聲戛然而止,落空抬頭看去洛修竹,只見這人一副失了神的模樣,明明對著她,卻根本不知道在看什么。落空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泥沼一樣的渾濁,而渾濁中是他的靈魂越陷越深,她很想拉他一把,卻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過不了多久就是晚膳了,留下吃還是回你的深山老林吃?”落空重新看去賬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算盤珠。“難得你這么大方,愿意請客,我自然是留下來吃?!甭逍拗竦捻谢亓艘恍┥?,自然調(diào)侃地說道。隨即落空與洛修竹對視一眼,二人忽的便笑了,笑得很是熟悉,有一種心照不宣地意味。如今看來,只要日子平靜,沒什么波瀾,他們倒也能引為彼此知己。至少,他們很懂得彼此,有時候不用特別說明,便明白對方發(fā)生了什么,心里在想什么。而這一次,落空知道,洛修竹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他之所以如此失落,怕是因為遠在京城皇宮中,她的前世杜敏賢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是一件足以讓杜敏賢受到影響的事。落空不用做多思量,便能想到,此時此刻,能讓她的前世杜敏賢受到影響的事,唯有一件,那便是挽晨,大熙國未來的國君。夜深人靜,京城里的皇宮沉靜盤臥,如同金龍沉睡。朝鳳殿內(nèi),杜后青絲散落,半倚著殿椅軟靠,合著眼。她身后的海福小心翼翼地為她揉著肩,特別注意頸部的力道,那里一不小心力道重了,便會叫皇后娘娘痛著。“娘娘,太醫(yī)說年妃肚中的小皇子就快要出生了,約莫便是這七日內(nèi)的事。”海福尖銳的嗓音刻意放軟了說話。“你又怎知必是皇子?”杜后淺淺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說。“娘娘煞費苦心將年妃送到陛下的榻上,如此年妃都懷不上一個小皇子,如何對得起娘娘的厚恩?!?/br>杜后睜開了眼睛,抬了抬手,示意海福不必揉了,她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窗前,遙望著遠處天上的濃月。月輝在她的臉上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令得她盛氣凌人的輪廓變得柔和,她說道:“或許,我也并非希望是個皇子。”若是皇子,那么她便真的要拋下一切了,可若是皇子,她便不用再忍受無邊的妒忌。一切都看天意吧,看看老天要她往哪條路上行去。☆、出生三日之后,天蒙蒙亮起的時候,年妃寢宮忽然傳出一陣驚呼,隨后太醫(yī)醫(yī)女紛紛趕到,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朝鳳殿里得到消息,年妃臨盆。杜后還在沉睡,便被這道突然而至的消息驚醒,她面容冷肅得讓宮婢為她洗漱著衣,隨后坐上鳳攆,催促宮人急速趕去年妃寢宮。上攆前,杜后側(cè)頭沉聲對海福說道:“去查清楚,年妃為何會忽然臨盆,卻不再太醫(yī)預(yù)期之中,若發(fā)現(xiàn)有人作祟,即可捉拿?!?/br>“是,娘娘。”海福也有些慌亂,近日皇后娘娘對于年妃肚中孩兒極為上心,御膳房送入年妃寢宮的食物一律有專人試菜,就連年妃寢宮近身的宮婢,都被他查了個清楚。就在昨日,太醫(yī)還說年妃娘娘胎象穩(wěn)定,產(chǎn)期應(yīng)當在三日后,卻不想一夜過去,這便忽然臨盆了。如果查出這件事的確有人暗中作祟,海??烧娌桓蚁胂竽侨俗詈蟮南聢鰰侨绾?。女子生產(chǎn)如同過了一趟鬼門關(guān),有些人挺過去了,有些人卻留在了鬼門內(nèi)。杜后坐在年妃寢宮正殿內(nèi),一坐便是一日,就算海福送來了午膳晚膳,也被杜后揮退,不愿食用。“皇上如今在哪兒?”杜后一手輕搭在紫檀木扶手上,凈白的臉龐透著絲絲冷氣,與這夏日的氛圍極度違和。“方才奴才讓人去問了,陛下如今正在云嬪的寢宮中,年妃娘娘生產(chǎn)的消息也已經(jīng)送了過去,卻至今沒有得到回應(yīng)。”海福唯唯諾諾地說道,以他對皇后娘娘的了解,此刻皇后娘娘怕是怒火中燒,雖然面上沒有一絲顯現(xiàn)。杜后略微側(cè)目,看了一眼那槅扇,槅扇后一陣陣地傳來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聲仿佛扎在她的心上,是她自私不愿生一個沒有父愛的孩子,卻要年妃承擔起這個責任。她凝眉看著槅扇,暗暗地祈禱,只愿年妃母子平安,她日后必定好好補償他們。杜后收回了視線,漆黑的眸仿佛黑洞一樣落在地上,她的臉色白凈得冰冷,默了好一會兒后,才說道:“年妃提前臨盆的事調(diào)查如何?是否有人暗中作祟?”海福走近了杜后一步,彎下腰,小聲地說道:“娘娘,探子回報,云嬪曾送過一個香囊給年妃娘娘,如今正派人去調(diào)查這個香囊是否有問題,約莫再過半個時辰便能得到消息?!?/br>杜后聽罷,沉默了一會兒,又道:“讓死士做好準備,本宮再不愿容忍。”“是,娘娘?!焙8:鋈恍奶粶?,看來娘娘是要動真格的了。死士從來保護娘娘的安危,早幾個月娘娘安插了幾個在云嬪寢宮,他原以為是為了監(jiān)視云嬪的一舉一動,不想娘娘竟是當做殺招來用。槅扇后的慘叫聲越來越弱,杜后聽得一陣心慌,正欲起身詢問太醫(yī)如何的時候,槅扇打開了,一個嬤嬤抱著一個滿身褶皺的孩子出來。杜后立即起身,走上前去瞧看,正想問男孩還是女孩的時候,瞧見那孩子沒有被黃布包裹好,露出的身體特征,讓她瞬間失去了詢問的欲望。那嬤嬤堆著滿臉的笑容,剛開口:“娘娘,年妃娘娘給陛下添了個……”卻見杜后忽然抬起修長素白的手,止住了她到口的話。杜后目中無焦點,卻分毫不動地落在嬤嬤懷中孩兒身上,過了片刻,手還未放下的時候,她命令道:“海福,關(guān)門,不得本宮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出?!?/br>海福一蒙,又迅速反應(yīng)過來,吩咐人將殿門關(guān)上,然后他一轉(zhuǎn)身便瞧見杜后牢牢地瞧著那孩子,皺著眉,神色極為難看。接生的嬤嬤以及一殿的太醫(yī)醫(yī)女紛紛露出惶恐的表情,什么事都還沒有發(fā)生,便因為杜后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而心驚膽戰(zhàn)。海福走到了杜后的身邊,疑惑地瞧著杜后不同尋常的神色,問道:“娘娘?”“海福,宮中還有多少妃嬪可以侍寢?”杜后視線還是落在那黃布包裹著哇哇直哭的孩子身上,凝眉問道。“回稟娘娘,宮中妃嬪本就不多,半年多前娘娘施恩,放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