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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些拼上了一切去描繪的灼熱夢想。有誰不曾渴盼過呢?正因為不曾擁有過,才會更加地渴望。這些熱烈的欽慕和渴求成為了創(chuàng)作樂曲之人的動力。在歷代的傳播中,被添進了更多的段落,被演繹出不同的版本,被每一個時代最優(yōu)秀的樂師們賦予自己傾注全部才華的光芒,而這一首也就真的變成了“無憂之樂”,它會勾起每個人心中關于快樂的所有記憶,將所有寄托在樂曲之中的愛與夢想都傾訴給聽眾,讓聽到這一首曲子的人能夠稍微窺到傳說之中如同華胥一夢的盛世華章。胡琴與八弦琴的拉鋸也漸漸局勢分明了。原先一直自顧自地演繹著自己節(jié)拍的禮佛之曲出現(xiàn)了錯亂,因為演奏樂曲之人不知不覺間開始分心去聽無憂之年的故事,無法控制地被所吸引。佛祖慈悲,普渡眾生,眾生皆苦,贖罪修德以求魂歸凈土。關于“凈土”的追求從來都沒有被僧侶們忘記過。一如這一位教王護國寺的僧人。越是時年動亂,越是妖鬼頻出,這些僧人越是要以“凈土”導引京中居民向善。“發(fā)菩提心,一向?qū)D睿瑑裟钕嗬^”。但是,無人見過“凈土”。就在此時,就在此地,這一位虔誠的僧人音樂從胡琴聲中見到了凈土的模樣。他所追尋的,他曾渴盼的,他想要渡眾生一同前往的就是這樣的極樂無憂之地。當這個念頭萌生的時候,就已注定了僧人的敗北,他再也無法專心于自己的演奏,甚至開始不自覺地配合著胡琴聲,他比面前芳華正茂的少女更加渴盼著凈土,渴盼著走進琴聲所描繪的那個世界。就算這張八弦琴真的是佛祖所賜又如何?佛祖一定是為了此刻這一曲才讓他暫時擁有過這一張八弦琴。樂師欲以一己之力動搖天下、給這世界帶來“無憂之年”的狂念與向善僧侶普度眾生之愿相重合,引起了僧人深沉的共鳴,他開始回憶起生前的事情,開始回憶起自己誦經(jīng)禮佛的歲月,開始回憶起他為人講經(jīng)、開解疑惑煩惱的過去。爭勝?爭名?又有何用?他陷于名利的誘惑之中,卻被他人以琴聲開解。僧人周身凝結(jié)的怨氣漸漸消散,他的身形也越發(fā)淡薄,怨靈一旦失去了怨恨和不甘就會恢復成普通的靈魂,之后,順應天理投身輪回。只是,他還舍不得啊。僧人在自己的雙手還未消失的時候繼續(xù)追著胡琴聲彈奏著八弦琴,拼命地抓住最后一刻去給無憂之樂增添光彩,當他看到自己的手指開始消失時,他微微一笑,以最后的力氣扯斷了第八根弦。爭的一聲,琴弦斷裂,八弦琴的咒術也隨之解除。僧人的靈魂漸漸發(fā)出光來,灰黑色的不吉之氣被淡金色的佛光取代,那一身袈裟也恢復了他生前的華彩。這樣的變化自然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包括還在奏樂的江雪。江雪似有所覺,抬頭看向?qū)Ψ?,跳過了半個段落,直接演奏了最后一節(jié)。“無憂四百年余或許僅存于傳說,然而,此心此夢,永不褪色。若然人人發(fā)愿,終有一日,無憂之年,將會成于世間?!?/br>這一位僧人輕輕點頭,向著眾人微微一笑,宛若迦葉拈花,誦一聲佛號,悄然消失。這一幕太過玄妙,旁觀眾人不禁屏息凝神,不敢妄動。江雪將樂曲演奏到結(jié)束才站起來,向著對面躬身行禮,全了斗樂的所有禮節(jié),為斗樂的對手送上他值得的尊重。第133章兄妹不相認江雪在原地靜靜地站了片刻,徹底平息了自己因為而浮起的那些思緒,這才轉(zhuǎn)身看向屋內(nèi)的大陰陽師,明知故問道:“晴明大人,八弦琴的詛咒算是解除了嗎?”安倍晴明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息就如同咒文一般,喚醒了周遭還陷在樂曲余韻之中如癡如醉的眾人。大陰陽師心悅誠服地感慨贊嘆:“天下第一,當之無愧?!?/br>江雪得意地揚眉一笑,抱著胡琴輕巧地走到屋內(nèi),看到森村蘭一臉怔愣的呆樣,頓時笑了起來,放下胡琴,過去蹲到森村蘭面前,右手對著她的額頭一彈指。“醒咯,蘭姬,即使是華胥一夢,也需要醒過來了。”森村蘭被嚇了一大跳,雙手捂住額頭,瞪圓了眼睛盯著江雪,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立刻從驚嚇變成了驚喜,又混進了哭笑不得的無奈,嗔道:“雪姬——”江雪歪頭看著森村蘭,笑嘻嘻地等著她下句話。森村蘭鼓著腮幫看了江雪會兒,最后還是送上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恭喜你,雪姬?!?/br>“嗯,這句話我喜歡!”江雪給了森村蘭一個擁抱,瞥了一眼旁邊笑瞇瞇的陰陽師,走出去應付外面那群人了。院中這一群以“旁觀斗樂”為由前來的人還沒有都離開,微服的天皇和御室皇子永泉已經(jīng)悄悄告辭,伊諾里也回家去了,而那些原本就跟“藤原雪姬”熟悉的人全都還在。江雪看了看這一群滿臉都寫著“有話要說”卻又不好意思先開口的人,直接走到了藤原賴通面前坐下,就像是每一個乖巧的meimei面對可靠的長兄那樣卸下一切面對外人的偽裝和驕傲,低頭柔聲說:“賴通兄長,讓你擔心了?!?/br>藤原賴通的神色在月光下顯得比白天更為柔和,也或許是因為此刻他也不再需要端著“藤原家長子”的架子,只需要以兄長的身份面對meimei。“我并沒有擔心。”這位寡言的長兄抬手極輕地在江雪發(fā)上撫摸了一下,就像是羽毛落在手心,說出的話卻與他的動作截然不同,帶著沉甸甸的分量。“你是我最驕傲的meimei,我相信你的音樂無人能及。”江雪錯愕地抬頭,恰好對上藤原賴通溫和而認真的凝視,這樣的人物以這樣的神情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已經(jīng)透露了太多,她不禁笑了起來,也不再說“謝謝”,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藤原鷹通,笑著問:“那么,鷹通兄長呢?”藤原鷹通緊張得推了一下眼鏡。這種下意識的小動作引來旁邊橘友雅的輕笑。左近衛(wèi)府少將笑著搭上藤原鷹通的肩膀,誘導般地說:“鷹通當然也是這么想的,對吧?”藤原鷹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