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大獲全勝，暗說這般戎賊早該不敢為禍才對，為何此次單這幾百人，卻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深入內(nèi)境，還到了秣城轄地，竟沒遇半點(diǎn)阻礙，倒像是在自家大漠里似的。”

高昶將手中茶盞在案幾上一頓，冷然道：“若非本王滯留京師那么久，這些尚未開化的戎賊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怎么還能如此猖狂？說起來，這其中你徐廠臣也算功不可沒啊。”

“殿下武功烈烈，臣自是衷心佩服，獫戎人狡詐陰險，殺掠成性，趁著殿下滯留京師，便意圖南下，或許也是實(shí)情，殿下責(zé)怪，臣也不敢分辯，只是……”

“只是什么？”

“呵，殿下多年鎮(zhèn)守西北，對獫戎人應(yīng)比臣了解百倍。這般戎賊即便有意南下，至多也不過在邊境劫掠些村鎮(zhèn)，卻如何能輕易突破層層設(shè)防的險要關(guān)隘到了這里？莫非那些騎兵都是從天上飛過來了么？”

高昶見他話鋒一轉(zhuǎn)又引到自己身上，面色便又沉了幾分，斂著怒氣道：“徐廠臣不知內(nèi)情便不要胡亂猜疑，西北雖有堅城關(guān)隘，但畢竟國境漫長，不可能處處設(shè)防嚴(yán)密?；蛟S那般戎賊借機(jī)從哪個薄弱隘口繞行而來，躲過我邊軍耳目，也是不無可能?！?/br>
徐少卿迎著他的目光道：“若說熟知內(nèi)情，臣自是不及殿下，可東廠稽查天下，卻也不是酒囊飯袋，這大半日工夫已查出些眉目，此次獫戎進(jìn)犯絕非什么繞行關(guān)隘，而是邊關(guān)有人暗中通敵，故意放進(jìn)來的?！?/br>
“你說什么？”高昶忍不住吼了起來。

徐少卿望著他，微微一笑：“臣若沒有確鑿證據(jù)，也不敢在殿下面前妄言，茲事體大，若是陛下和朝中都知曉了，殿下就算不知情也要受些牽連，此事該當(dāng)如何處置，還要請殿下定奪?！?/br>
高昶冷冽的目光愈發(fā)森然，凝視他片刻，忽又漸漸平復(fù)下來，身子朝椅背一靠，淡然道：“不必繞圈子了，有什么話便直說吧?！?/br>
……

寢殿閑靜，香霧裊裊。

高曖倚在軟囊上，斜望著羅帳發(fā)愣。

昨夜發(fā)生的那一幕幕猶在眼前，鼻間隱隱似還能嗅到那股熟識的伽南香味，唇間似還殘著初嘗溫暖的淡淡余韻。

她面上暈著兩片薄染似的羞紅，只能微側(cè)著身子，把臉轉(zhuǎn)向里面，生怕叫在旁伺候的宮人瞧見了。

一旦靜下來，尤其是躺在榻上，心里念茲在茲的便全是徐少卿的影子，其余的半分也擠不進(jìn)去。

可是想到三哥正與他見面，也不知兩人會說些什么，這里不是京師皇城，說不得會受些委屈，也真是難為他了。

轉(zhuǎn)念又想，他是十幾年在宮里滾打過來的人，什么場面沒見過？即便對著三哥也該能應(yīng)付自如，自己這般擔(dān)憂也真是可笑。

只是思來想去，那顆心總也定不下來，索性便想起身下床，喚個宮人陪自己去院里走走。

剛翻了個身，便聽外面腳步聲響。

高曖心中一喜，還倒是他來了，但隨即就發(fā)現(xiàn)那腳步聲甚是雜亂，似乎不止一人，其中也沒有他。

她不禁有些失望，便又靠著軟囊不動了。

須臾間，那片腳步聲便在寢殿外停歇了，隨即就見兩個宮人走了進(jìn)來。

高曖朝那邊一瞥，登時便愣住了，失聲叫著：“翠兒！”

“公主！”

翠兒眼圈泛紅，小嘴一偏，便搶上幾步，撲倒在床榻前哭了起來。

高曖拉著她的手，也不禁紅了眼眶，回想當(dāng)時生離死別的情景，如今再見她，只覺恍如隔世，忙拉著她站起來，并膝坐在榻上。

在旁的內(nèi)侍宮人見狀，自是不敢攪擾，便都退到了邊上。

高曖抹去眼淚，正要問她別來之情，卻見那丫頭哭聲不止，紅腫的眼睛卻偷偷向自己眨著，手還輕輕點(diǎn)著自己胸口，暗作示意。

第67章詠絮簪

“咳，我有些倦了，這里有翠兒服侍便好，你們暫且下去吧?！?/br>
高曖立時會意，輕咳了一聲道。

幾名內(nèi)侍宮人不疑有他，躬身稱是，便退了出去。

翠兒一邊抹著眼淚，繼續(xù)發(fā)聲哭著，一邊起身到門口，撩簾向外間張了張，見那些人果然走遠(yuǎn)了，哭聲便戛然而止，飛跑似的奔回床榻邊，跪地緊緊扯住她的手。

“公主，奴婢還以為……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br>
高曖只覺她那雙手抖得厲害，像篩糠似的，便嘆了口氣，溫言安慰道：“傻丫頭，我那時不就跟你說了么，徐廠臣他們定然能打贏，保咱們平安，如今都過去了，還提它來做什么？”

嘴上這般說，心頭卻想，雖說是三哥救了他們，但若不是他當(dāng)時無意間拖延了半刻工夫，恐怕等人來時，他們已然無幸了，思之不免一陣陣的后怕。

她不愿多想，便勸止了翠兒，低聲問：“你叫我支開他們有何事？是不是徐廠臣叫你帶了東西來？”

翠兒抹著眼淚，愕然驚問：“公主，你怎么知道？”

“這有何難，他這般特地把你送來，定然不會那么簡單，趁現(xiàn)在人都走了，快些說吧。”

一想到徐少卿用翠兒來傳信給自己，她不由得臉熱起來，趕忙收攝了心神，不讓她瞧出來。

翠兒卻像沒在意，見自家主子果真好好的沒什么大礙，這才稍稍放心，當(dāng)下伸手入懷，掏出一本半卷的藍(lán)封冊子，呈到她面前。

“公主，這是徐廠公讓奴婢交給你的?！?/br>
高曖只垂眼一瞧便愣住了，這竟是自己親手寫給他的那本。

明明是送他的東西，怎的又退回來了？

她心頭有些發(fā)顫，忐忑不安地那冊子接在手里，又左右仔細(xì)端詳了片刻，確知無誤，不由更是奇怪，猜不出他的意思。

那冊子已顯得舊了許多，不少冊頁起了毛邊，順手翻開來瞧瞧，有的頁面已有些褶皺，顯然是長久翻看的。

她臉上不禁又紅了紅，心說他這般事務(wù)繁雜的人，卻將經(jīng)文讀得這樣勤細(xì)，可也真是難得，也無怪能背誦得那般熟練。

這每一張每一頁的印記，都似他的款款深情，不禁令人心中怦然。

她怔怔不語，手里拈著那不知翻過多少次的紙頁，只覺像在撫著他，又好像正與他相偎相依，擁懷共讀。

心中愉悅，竟不由得一路翻了下去，堪堪到了中間，忽見那蠅頭小楷的行間有些異樣，當(dāng)即頓了下來。

垂眼仔細(xì)瞧了瞧，只見近于中縫處的地方竟豎寫著一溜悉曇體梵文。

她登時愣住了，自己當(dāng)初默寫這經(jīng)時，用的全然都是中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