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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已準(zhǔn)了,午膳之事另改他日,請公主即刻隨奴婢來吧。”她看看徐少卿,心中涌起一陣失望,卻也無可奈何,步子細(xì)碎地朝門口走去,卻不料襖裙在后面忽然被扯了一下。她愕然瞥過眼,就看徐少卿在旁邊打躬行禮,做出恭送的樣子,但口唇微啟,不著痕跡地輕聲道:“顧太后性子不好,公主去時(shí)千萬小心些,莫給她捏住了把柄?!?/br>高曖一愣,隨即微微點(diǎn)頭,謝過他出言提醒,加快步子隨那內(nèi)侍出了門,纖弱的身影隨即消失在走廊的轉(zhuǎn)角處。徐少卿緩緩直起身來,朝西窗外矗立的那座殿宇勾唇一笑,便也邁步朝廳外走去,蟒紋曳撒的下擺如流云般攢動(dòng),映著濃熾的日光暈起一片亮色……第7章宮闕深清寧宮位于中宮以西,隔著幾道宮墻,并不算遠(yuǎn),高曖由那內(nèi)侍引著,一路步行,沒多久就來到殿前。這里雖然不及坤寧宮壯闊,可規(guī)制也極高,處處彰顯著氣派。那內(nèi)侍到了門口便回去復(fù)命了,由清寧宮的宮女引她入內(nèi)。高曖一路都在心里默想著見了太后如何應(yīng)對的事,卻不料那宮女帶她去寢殿,而是沿回廊到了一處偏廳門口。“太后正用午膳,公主先在此候見吧?!?/br>那宮女言辭生硬,臉上也沒多少恭敬之色,丟下這句話便轉(zhuǎn)身去了。她嘆口氣,暗道徐少卿之前的話果然沒錯(cuò),這太后娘娘的性子不好,連帶著身邊的宮人也是這般眼高于頂,沒奈何,只好自己走了進(jìn)去。剛一跨入房門,便瞥見斜側(cè)幾邊的圈椅中竟還坐著個(gè)人。她吃了一嚇,頓住腳扶著門框,見他罩一件青色紋繡鶴氅,頭戴薄紗方巾,手搖折扇,作士人打扮,半瞇著眼坐在那里,面帶笑意,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那人猛地見她進(jìn)來,也是微微一驚,睜開眼才見是個(gè)宮裝麗人,便合了扇子,頗為俊雅的起身施禮問:“在下顧孝倫,不知貴人如何稱呼?”高曖見他說了姓名,卻不提身份,似是有意隱瞞,但年紀(jì)輕輕又不像朝中官員的樣子,一時(shí)有些捉摸不透,但能悠哉悠哉的呆在這里,想必和太后的關(guān)系非同尋常,當(dāng)下不敢大意,便還禮應(yīng)道:“本宮是今上親妹,封云和,方才太后召喚,特來拜見慈駕?!?/br>“原來是云和公主殿下,冒昧了,其實(shí)在下也是等著拜見太后的?!弊苑Q叫顧孝倫的人趕忙行了大禮,那雙眼卻在她身上呆看。她沒料到會在這里遇見陌生人,頓覺有些不自在,便借著話頭道:“先生不必多禮,既是先到的,那本宮就去別處候見,不打擾了?!?/br>顧孝倫連聲道:“不可,不可,公主千金貴體,豈能屈尊禮讓在下?請?jiān)诖税沧?,還是在下到別處去好了?!毖粤T又打了一躬,便迎面走了過去。高曖心中躊躇,這一來倒像是自己在趕他似的,若這人真是與太后知近,回頭被知曉了,定是個(gè)生事的由頭。可若換作自己走,似乎也不妥,方才那宮女明言要她在這里候見,若是真的離開了,便等于違抗懿旨,恐怕更不得了。她思來想去,見顧孝倫越走越近,只覺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索性一咬牙,直接道:“既是這樣,先生也不必走,本宮與你同在這里候見好了。”顧孝倫眼睛一亮,便停住了腳步,嘴上卻道:“公主身份尊貴,何況男女有別,在下怎敢與公主共處一室?”“本宮方才聽說太后正用午膳,左右也不過是一會兒的工夫,先生就不必拘泥了?!备邥嵴f著便自己走到對面的一張圈椅上坐了下來。“公主這般說,在下便唐突從命了。”顧孝倫打著躬,臉上笑容更甚,但卻沒坐回椅子上,而是立在不遠(yuǎn)處,望著屏風(fēng)上絹絲的仕女圖,眼角卻不斷往她那邊掃。高曖心中微感不悅,可又不好明言,索性只作沒瞧見,闔上雙目,拈起腕間的佛珠,低低念誦經(jīng)文,卻不知這一副寶相莊嚴(yán)的虔誠樣兒,在別人眼中竟是說不出的端麗可愛。顧孝倫不覺瞧得發(fā)愣,連假裝都忘了。“原來公主是崇佛之人,這宮內(nèi)卻是少見,想必定然通達(dá)經(jīng)典,研論高深?!?/br>她原不想回答,被對方插上一句,口中的經(jīng)文卻亂了,想想還是應(yīng)了句:“不過讀了幾部經(jīng)而已,哪稱得上什么通達(dá)?”顧孝倫笑道:“公主過謙了,在下往日也曾讀了兩部佛經(jīng),心中有些疑竇之處,不知公主可否解惑釋疑?”高曖尚未說話,他卻像根本沒打算要她答應(yīng),自顧自地坐到旁邊,繼續(xù)道:“這世上都說‘佛門廣大,普度眾生’,在下參研、,卻見上頭說‘佛不度人,唯人自度’,豈非是自相矛盾么?”高曖仍舊捋著佛珠,并沒看他。“先生差了,所謂‘佛門廣大,普度眾生’不過是世人塵心未凈,以訛傳訛罷了。昔日佛祖故土被鄰國琉璃王發(fā)所攻,他苦勸三次無效,釋迦族盡遭屠戮,終也不能幸免。佛祖尚且如此,旁人又能如何?所以心中有佛,無論在家出家,皆可修行,若心中無佛,即便日日置身佛堂,也是枉然。東都白馬寺后門有對聯(lián)曰‘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佛法雖廣不度無緣之人’,先生若有興致,去一看便知?!?/br>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從沒一次說過這么多話,如今有感而發(fā),侃侃而談,不由自主地便吐露了出來,可心中所想的卻是另一番光景。想她每日誦經(jīng)禮佛,雖不敢說誠比金堅(jiān),可十幾年的光陰也不是在作偽,為何佛法偏就不度她,定要受這些苦楚?難道自己真的前世不修,作了太多的孽,又或者與佛法無緣,這一生注定要為孽報(bào)而活?既然這樣,如此虔誠又有什么用?那些逝去的光陰全是虛度,想來也覺心痛。顧孝倫卻不知她心中所想,但聽了這番話,臉上的笑容也是一滯,他原本不過是尋個(gè)話頭,不曾想竟引出這番話來,望著她的目光不由得生出幾分別樣之色。兩人就這樣靜默了片刻,他才起身拱手道:“公主金玉之論,令在下茅塞頓開,心悅誠服……”正想再說,卻聽門外響動(dòng),一名宮女走了進(jìn)來。她朝高曖和顧孝倫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笑意,隨即蹲身一福道:“太后召見,請平遠(yuǎn)侯隨奴婢來?!?/br>顧孝倫垂眼看看高曖,臉上帶著幾分不舍,但還是清了清嗓子道:“公主恕罪,在下先行一步了?!?/br>高曖聽到“平遠(yuǎn)侯”三字,又想起他也姓顧,便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