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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音樓有點失望,囁嚅道:“我剛才和人說起您,您不高興了?”他還是一張沉靜的臉,掖手道:“臣沒什么不高興,娘娘千萬別誤會?!?/br>他似乎是習(xí)慣疏遠(yuǎn),有人試圖靠近就覺得不安全。音樓也沒有別的意思,認(rèn)真論,救她小命的是福王,可不知怎么,她總覺得肖鐸才是真正的大恩人。她沒有別的辦法報答他,在他跟前獻獻殷勤,就像貓兒狗兒示好似的,無非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激。她訕訕的,垂著嘴角打算去搬碗碟,“那是我來的不是時候,廠臣忙吧,我不打攪您了?!?/br>奇怪他這樣鐵石心腸的人,居然覺得不領(lǐng)受她的好意過意不去似的。他先她一步端起碗,簡直像悶酒,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音樓在一旁瞇眼看著,他頸子的線條真好看,有些男人脖子很粗壯,看上去難免呆蠢。他的不是,適中、光潔,有種不可言說的美態(tài)。他擱下碗對她作揖,“謝娘娘的賞?!?/br>他身在高位,是極有氣勢的人,音樓在他面前自發(fā)矮了一截。她拿腳挫挫地,靦腆道:“我是借花獻佛,廠臣別笑話我才好?!?/br>“娘娘這話見外了,宮里的東西,哪樣算得自己的呢!”他沖高椅比了比,“娘娘請坐?!?/br>音樓斂著袍子倚窗坐下,往他桌上看一眼,奇道:“廠臣也管著內(nèi)務(wù)么?這些零碎事情都要您過目,那忙起來可沒邊兒了?!?/br>他量了水倒進硯臺,取墨塊慢慢研磨,邊磨邊說:“宮里眼下亂,好歹要有個總攬的人。原先萬歲爺圣躬康健,司禮監(jiān)無非同內(nèi)閣一道處理票擬??涩F(xiàn)在變天了,內(nèi)務(wù)衙門到底還是以帝王家的家務(wù)為重。都去辦大事了,這些小事誰來經(jīng)手?”言罷想起什么來,又淡聲道,“昨兒王爺和我說起您往后的安排,原本是想把您送進泰陵過上三五個月的,后來還是舍不下,琢磨來琢磨去,只有請娘娘紆尊降貴,到寒舍將就些日子了。”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謝雙扔了一顆地雷瀟湘過客扔了一顆地雷愛弘扔了一顆地雷我的高跟鞋扔了一顆地雷拉那西亞扔了一顆地雷cksd529扔了一顆地雷flowerch01扔了一顆地雷感謝大家,鞠躬!☆、驚驟變“不叫我守陵了么?”她愕然道,“叫我住到您府上?好是好,就怕給您添麻煩?!彼缓靡馑嫉匦πΓ拔疫@人總閑不住,怕招您家里人厭煩。”肖鐸低頭拿筆勾兌,曼聲應(yīng)道:“臣府里沒別人,除了做粗活的下人,就只有我一個。”音樓哦了聲,“廠臣的家人都不在京城么?”他筆頭子上頓了一下,半晌才道:“臣父母早亡,原本還有個兄弟,幾年前也去了,臣如今是孑然一身?!毖粤T抬眼瞥她,斜斜的一縷視線飄搖過來,剛才那點哀緒似乎不見了,顯出一種風(fēng)流靈巧的況味來,“娘娘對臣的事很好奇?這會zigong里正忙,人多眼雜,請娘娘暫且按捺,等咱們一個屋檐下了,有的是時候親近?!?/br>他影影綽綽的一點淺笑映在唇角,音樓瞥他一眼,心頭大跳。暗忖真是是個極難琢磨的人,剛才看他還方正齊楚,轉(zhuǎn)眼又變得輕薄放恣了。越是這樣才越好奇,像他這么不可一世,說得直白些,在紫禁城里只屈居皇帝之下。頂著宮監(jiān)的名頭,辦的卻是國家大事。再加上這副賣相,還有關(guān)于他和皇后的傳聞……音樓干干一笑:“隨口問問罷了,也不算特別好奇。”想起福王的安排,難免有些忐忑,便正了正顏色,頗有些掏心挖肺的意思,趨前身道,“廠臣,我的命是您救的,我心里想些什么,對您也不諱言。我僥幸活下來,沒想到后面會遇到這些事。依您的看法,福王殿下是勢在必得的么?假托守陵,讓您收留我,這是要學(xué)唐明皇啊?如果哪天對我厭煩了,還能放我走嗎?”誰見過失了寵的妃嬪能放出宮的?劃個院子寂寞終老,不是所有宮眷的結(jié)局么!肖鐸一哂:“娘娘,臣的話可能有些不中聽,但全是為您好。殿下是娘娘命中的貴人,好好巴結(jié)著,這輩子就能安享富貴。人一生,不過短短幾十年,何必計較那么多。說到底,連后世碑文上的尊號都是假的。只要活著時候痛快,呼奴使婢衣食無憂,還管那些做什么?”他站起身到書架上翻找存檔,回首一顧道,“恕臣斗膽,臣請問娘娘,在家鄉(xiāng)有心儀的人沒有?”音樓尷尬地?fù)u頭,“我父親家教很嚴(yán),十二歲以后外男一概不見,哪里來心儀的人呢!”“既然沒有,那娘娘又在糾結(jié)什么?”他緩緩踱過來,低頭看她,“娘娘,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單憑福王的身份地位,娘娘委身,絕不會吃虧的。若是娘娘害怕將來有什么不順?biāo)臁彼笭栆恍?,迷迷滂滂,像隔著淡云的月,低聲道,“有臣在,娘娘怕什么??/br>音樓其實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立場也不夠堅定,被他一說,霎時又覺得很有道理。連喜歡的人都沒有,還有什么可爭取的?她抬頭看他,他這樣似笑非笑的臉總讓人暈眩,忙調(diào)開視線擦桌角的水漬,纖細(xì)的痕跡,輕輕一拭就不見了。“我現(xiàn)在孤身一人,家里爹娘送我進宮,父母于我的緣分就像斷了一樣。我沒有人可以依仗,那么多的兄弟姊妹,各人過好各人的日子,誰愿意趟這渾水呢!廠臣,您既然救我,就不會中途撂手,是不是?”他凝著眉,似乎在權(quán)衡利弊,但是很快點頭,“臣答應(yīng)的事,絕不會反悔。娘娘聽我的安排,就能保娘娘一生榮華富貴?!?/br>她垂下眼,燈影下的睫毛長而密。她的五官很柔和,染上一層金色,愈發(fā)顯得沒有鋒棱。良久嘆了口氣,“我聽您的?!庇中Φ?,“以前也曾經(jīng)想過,找個情投意合的人,能過上太平寧靜的日子,現(xiàn)在看來是不能夠了?!?/br>他歪著頭問她:“娘娘不喜歡殿下么?”年輕的女孩子有異性示好,一點不為所動也不可能。要不是他上來就動手,她也沒有那么排斥??墒嵌疾恢匾?,她離了座兒,微勾著嘴角道:“我這樣境況,談不上喜不喜歡。歇的時候差不多了,我該回簀床邊上去了。知道廠臣在這里,進來打個招呼找話說,您可別介懷?!闭f完了整了整孝帽子,復(fù)打簾退了出去。夜色濃重,黎明前尤其黑。音樓邁出門檻望望天,月亮早沒了蹤影,剩下疏疏朗朗幾顆星,一明一暗間,有的晃眼就不見了。將近丹陛的時候才看見彤云,她上來攙扶她,竊竊道:“主子,我上奉天殿幫著料理去了。大行皇帝的梓宮有個朱紅描金的基座,設(shè)在大殿正中間,兩邊偏殿里排滿了大春凳,都是用來安置朝天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