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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尼克他們吐著沙子站起來時,才發(fā)現(xiàn)這片區(qū)域的地貌已經(jīng)完全變了。沙丘移位,一切人類留下的痕跡都被黃沙掩埋,賽跑終于結(jié)束了。互相看去,每個人都滿頭沙土,不人不鬼,維克多伏在駱駝身上,幾乎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但海雷丁依然強(qiáng)迫他站起來,去看顧重傷的阿里。“傷了右肺,居然能撐到現(xiàn)在,真是見鬼的運氣?!睓z查后,維克多作出結(jié)論,“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我的藥箱落在那破城里了,環(huán)境又這么差,他估計活不過明天?!?/br>“必須救活他,不然我們都會死?!焙@锥∩袂閲?yán)肅,第一次對船醫(yī)下達(dá)如此強(qiáng)硬的命令?;挪粨衤返奶油龊透淖兊孛驳纳硥m暴,使他們在這片死亡之海中完全迷失了方向。“一張餅,兩囊誰,一小袋椰棗,別的沒了。”尼克憂愁地看著這點食水,心道她平日里一頓飯吃的就不止這些。逃的時候只顧性命,大批物資行禮全都丟在腦后。維克多皺眉道:“別告訴我剩下的水是伊內(nèi)搞來的襯衫混泥水。”安東尼擰開水囊看了一眼,“真讓你說中了。”海雷丁從懷里掏出一只小小的扁銀壺:“我這兒還有點燒酒。”維克多做了個眩暈的姿勢,自暴自棄道:“哈,看來我們只能跪地祈禱,請上帝他老人家降下嗎哪和甜水供我們走出埃及了!”土狼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們還有駱駝?!?/br>海雷丁點點頭,對維克多道:“抱怨是沒有用的,先把傷員整頓好,休息一晚,明天總有辦法?!?/br>阿里的傷太重,貿(mào)然拔出箭肯定會要了他的性命。維克多只能讓他喝上一點水,然后用酒稍微擦一下傷口。駱駝糞和衣料可以生火,船醫(yī)把貼身攜帶的小銀刀加熱,在安多你手臂的箭傷上劃了個十字,從rou里挖出箭頭。用燒紅的武器當(dāng)烙鐵止血野蠻而有效,安東尼疼得肌rou抽搐,但在競爭對手面前,他怎么肯示弱,硬是咬得牙齒咯咯作響也不喊痛。清理完創(chuàng)口,他扔給尼克一個“怎么樣,我是不是很爺們兒”的挑釁眼神,而后者只輕哼一聲,表示“沒什么了不起的”。“好了,下一個?!本S克多懶得理會小孩子們的斗氣,用自己最干凈的手帕擦凈銀刀上的殘血后,對海雷丁招手:“我看見了,你斷后的時候肩膀海妖大結(jié)局216-217中了一箭,別以為折斷桿子我就不知道。”海雷丁根本沒有把自己當(dāng)傷員,淡淡地道:“淺的很,用不著麻煩?!苯又焓值郊绾?,隨便拔出一截箭頭丟在沙地上。他并沒逞強(qiáng)說謊,因為肌rou結(jié)實,箭頭的倒鉤沒能完全沒進(jìn)去,血剛剛透出外袍就凝固了。維克多盯著那枚生鐵箭頭道:“說實在的,認(rèn)識這么久,我一直沒辦法把你歸類到人類里面,真想看看你重傷倒地是什么樣子。”這一次,尼克表示出絕對的崇拜:“不會發(fā)生那種事的,船長永遠(yuǎn)無敵!”六個人,三頭駱駝,九條生命耽擱在漫無邊際的撒哈拉大沙漠中,沒有任何物資保障,每過一小時就失去一份生存的希望。是夜,阿里發(fā)起高燒,維克多不眠不休地照顧他,但依然無法阻止生命力從這個可憐的男人身體中迅速溜走??焯烀鞯臅r候,阿里突然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他傷了腳,喉頭被膿液堵住,已經(jīng)說不出話。土狼抓住他的手,大聲詢問貝都因人部落的方向,阿里眼神渙散,喉嚨風(fēng)箱般呵呵作響,用盡全身力氣指向天邊一顆明亮的星星,接著便如一灘稀泥癱了下去。維克多在十分中內(nèi)試過三次呼吸和心跳,最終伸出手將男人的眼瞼合上。“我們完蛋了?!?/br>尼克咬著嘴唇說:“不如試著走走,說不定能找到出路呢?”“試試?這該死的沙漠比整個歐洲加起來都大!不知道補給水井在哪兒,我們走不到一半就會渴死!”安東尼張了張嘴,但傷口失血帶來的干渴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絕望的情緒悄悄蔓延,海雷丁看著初升的太陽,記下向?qū)R死前指的方向,帶著一份不服輸?shù)暮抟庹f:“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認(rèn)命!”事實如此,不管向?qū)R終前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剩下人只能按照那顆星所指示的方向前行。最艱難的旅程開始了,前路渺茫,所有人必須用最低限度的食水維持生命。維克多剛開始拒絕喝渾濁的泥水,但在半天的日曬蒸騰后,潔癖如他也不得不屈服于干渴。高溫使身體中的水分迅速喪失,缺了水,人會感覺自己被活活制作成木乃伊。為了讓船醫(yī)能撐到最后,海雷丁和尼克盡最大努力省下自己的口糧給他。到了寒風(fēng)凜冽的夜晚,人就和駱駝擠在一起維持體溫。即使這樣節(jié)省,兩天后,沙漠小分隊還是彈盡糧絕了。維克多已經(jīng)喪失了行走的能力,嘴唇暴皮干裂,眼睛也失去生氣。尼克把最后一顆椰棗塞進(jìn)他嘴里,那里面還有一點點水分。“有路的痕跡嗎?”海雷丁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土狼拔下一叢鹽生草,肯定地說:“已經(jīng)有征兆了,只要殺一頭駱駝,我們就能繼續(xù)?!?/br>“沒用的,血液的成分不能解渴……”維克多以醫(yī)生的身份提出了最后意見。“不是喝血。”伊內(nèi)拔出刀子,“它體內(nèi)有別的水?!?/br>土狼手法極快,第一個犧牲者迅速去了另一個世界。他破開駱駝的腹腔,從里面拉出內(nèi)臟。令人吃驚的,它的瘤胃里有許多小囊,里面飽含體液。“等等,你要我們喝這個?”維克多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他雖然習(xí)慣于解剖尸體,但可沒習(xí)慣到用嘴巴去感受。土狼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戳破駱駝胃,一股極其難聞的酸臭味道立刻涌出來。他掏出還沒消化完的草渣,用力一擠,那團(tuán)胃容物里滴出深綠色的液體。“還有這個,都能喝?!?/br>眾人集體沉默了。這種液體的味道比泥水臭上百倍,和嘔吐物沒有任何區(qū)別。半響,海雷丁單膝跪下,率先趴在瘤胃上吮了一口:“別耽誤時間,大家行動吧。”尼克和安東尼攥著拳,包圍了駱駝的尸體。“讓我死吧,我寧可現(xiàn)在就死……”維克多手腳并用在沙地上爬行,試圖遠(yuǎn)離這群怪物。海雷丁摁住他拖回駱駝旁邊,捏著他的下巴往里灌。維克多淚光閃爍,虛弱地掙扎著,想要往外嘔吐,卻被海雷丁牢牢捂住嘴巴。“不許吐,咽下去。”這時候,他簡直像個無情的惡魔。體液補充水分,生rou帶來營養(yǎng),駱駝延續(xù)了人的生命,使他們有力氣繼續(xù)走下去。兩天兩夜之后,當(dāng)綠洲的影子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時,所有人都以為看到海市蜃樓。但這確確實實是貝都因人的棲息地,繞了一個大圈子,沙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