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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不遠處的草地上,身前一方長琴。“南……南離君?”阿桑重新又結巴起來。南離點了點頭,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對她說道:“你的頭還痛嗎?你……從前頭部受過重擊,昨夜我雖然用骨針替你散去淤血,但這段日子還要好好休息,不可隨意胡亂走動?!?/br>南離說話的時候,初生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使得他周身都好似閃著金光。不知道為什么,阿桑竟不敢再看,深深地低下頭去。然后她又看到了那方被她弄皺弄臟了的白色衣料。那方白色衣料的質感同南離身上的長衫極為相似。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阿桑的臉刷地紅了起來。她只覺得自己是那么的卑賤和污穢不堪,連南離君的衣服都被她所污染。一時之間,阿桑只覺得又羞又窘,無顏以對,飛快地爬起身來,拔腿就跑,突然又想起昨日出門前父親的叮囑,忽又頓足。昨日,她父親在她臨出門前叮囑說,倘若搶不到一個男人,就不要再回家了。所以,她已經無家可去。在她頓足張望,茫然不知所措的當口,南離已經來到了她面前。他拉住她又臟又破的袖子,為她披上一件長衫,他溫柔地看著她說話,令她昏陶陶如沉醉在春風里:“昨夜我……我一直很擔心你。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四年前的那天,我也在場,我知道發(fā)生過什么。倘若你想的話,我會為你在所有人面前作證?!?/br>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作證不作證的,還有什么意義嗎?“南離君!”阿桑終于鼓足勇氣說道,“多謝你!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br>一個人的心若是變了,若是不想嫁,若是不守承諾,也只能由著他了。“好?!蹦想x微笑著拉起阿桑的手,“既然如此,就讓我們把不高興的事情都拋在腦后。你說要感謝我,你現(xiàn)在能不能邀請我跳一支舞?”☆、獨自等待(一)在稷下川所有人的眼睛里,南離都是年輕一輩里最優(yōu)秀的那個。他博學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聰明睿智,善解危難洞徹人心;他琴藝出眾,據(jù)說彈奏之時足以令游魚沉水,百鳥忘鳴;他醫(yī)術通神,傳聞幾把草藥一根骨針足以活死人,rou白骨。然而這樣宛若天之寵兒的南離君也有力所不逮、深受困擾之時。他暗戀一個少女多年,每每看著她為了別人的笑容盛開和沉寂,偏偏受身份名望所累,無法主動開口傾吐自己對她的情意。在廣大稷下川民眾的認知當中,身為四君之首的他應該是高貴的,矜持的,只需一個回眸,一個淺笑,就有無數(shù)熱情主動的年輕女子如飛蛾撲火般前仆后繼。而在他當上最年輕的祭司之后,他的老師若蒼更是對他寄予厚望:“你便是世間男子榮光之所在,千萬要自重身份,不可同那些不知廉恥的凡夫俗子一般自甘墮落,做壞規(guī)矩?!?/br>在他老師若蒼的眼睛,主動向女子傾吐愛意,對于他這樣資質的男子來說,簡直是不可饒恕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故作神秘地沉默著,像一個影子一般安靜地冷眼旁觀,看著他心愛的女子為了別人欣喜若狂和黯然神傷,偏偏對他的存在一無所知。這件事情只有他最好的朋友,同為稷下川四君之一的子羽君知道。所以每每無人之時,提及此事,子羽總忍不住嘲笑他:“倘若若蒼那老頭子你竟然是為了一個傻姑娘蹉跎至今,一定會氣得捶胸頓足,嘔血三升的。老頭子號稱為了世間男子尊嚴終身未嫁,一向潔身自好,想不到竟然教出了你這等弟子。”“那你呢?你又是為何等到現(xiàn)在?”記得當時,南離也問過子羽。子羽挺胸抬頭,額頭光潔如玉,眉角神采飛揚,他青春貌美,身材彪悍,言語里也充滿了自信:“我還沒有等到我想要的人。我心目中的妻主,定然是萬里挑一的好女子,定要國色天香,高貴優(yōu)雅,溫柔浪漫,睿智能干!”他憧憬完了,不忘半是奚落半是好奇地問南離:“你到底是瞎了眼還是被人暗中下了什么巫術?稷下川成百上千的年輕女子,個個任你挑選,怎么會偏偏喜歡上了那個傻子阿桑?”是啊,稷下川成百上千的年輕女子,不乏貌美多情、聰明能干之人,但是成百上千人中,只得一個阿桑。不管她是傻子也好,是沒有母親的野孩子也罷,南離只喜歡這個阿桑。當初究竟是怎么開始的,連南離自己也記不清楚了。或許,是他幼年時候每日背著籮筐去山間采草藥、累得滿頭大汗的時候,總能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在山林中敏捷地穿梭自如,暗暗心生羨慕?又或許,是他少年之時于溪水邊練琴,正為吸引了游魚流連不去而心生得意,一轉眼看到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正怡然自得地和枝頭的鳥雀兒對話,一臉鎮(zhèn)定坦然,絲毫不覺得這樣的善于和飛禽走獸溝通,算有什么過人之處?又或許,是他身形漸成,正是少年知好色而慕少艾時,誤打誤撞瞧見了她用清水洗拭后的清麗容顏,頓覺驚艷?又或許,是他想方設法,旁敲側擊,打探得來她身世來歷后,難免心生憐惜,繼而由憐生愛,相思泛濫成災?情,不知所起,待到南離恍然驚覺之時,已是四年之前。當他親耳聽到青葉望著呼嘯而來的山洪驚魂初定,對救了他們一命的阿桑許諾婚嫁之事時,他的心宛如受到重重一擊,他便知道,那個人就是她了。其實從那時候開始,南離就不看好青葉和阿桑的婚事,因而盡管心里難受,卻并不著急。稷下川各寨盛行通婚,他和青葉亦有些親戚關系,對他和他的家庭都相當熟悉。青葉年紀尚小,心性未定,又處處喜歡攀比,爭強好勝,他的母親姒寨首領更是以為青葉奇貨可居,自幼精心呵護,為的就是賣出高價,怎會和阿桑這樣出身的女子結親?南離卻是不同。他本人是稷下川最年輕的祭司,他的母親正是因為他幼年就展現(xiàn)出來的優(yōu)秀才能而成功當選了姚寨首領。在整個姚寨之中,他極有話語權,這點他的jiejie們也是遠遠不如他的。若非他是個男子,注定了要嫁于他人,早就是姚寨理所當然的首領接班人。在這種情況下,誰敢逼著他嫁人?誰愿意他遠嫁?南離的母親出于對兒子的關心愛護,倒是略略提了幾句,說似他老師若蒼那樣,雖然有所成就,但到底一輩子孤苦無依,沒有繼承人,但他卻不為所動。他母親也曾羨慕過別人家兒子賣身換得一副好嫁妝,或是被零沽出去借種,一夜便得許多貢禮,卻被南離一句話堵了回去:堂堂四君之首,淪落到零沽借種的份兒上,豈不是顏面掃地,威信全無?故而南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