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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拖拖沓沓的腳步。她依禮揭了我的蓋頭,我緩緩抬眼,對上她若有所思的黑眸。“你……妻主,你在想什么?”這個稱謂叫起來還是很生疏的。夏楓走上前,幫我去了沉重的頭飾,然后凈了面,拂去鉛華。“你養(yǎng)過螳螂嗎?”她思忖片刻,開口問道。我蹙眉,不解她為什么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你說,這里是母螳螂產(chǎn)卵還是公螳螂產(chǎn)卵呢?”她繼續(xù)問道,身子開始后退。“自然是公螳螂了?!彪m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螳螂”的問題,我還是開口答道。“你……要效仿螳螂嗎?”她的薄唇輕撇,已經(jīng)退到了門邊。“妻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看著她似乎隨時打算奪門而出,我頓感不悅。“如果是公螳螂產(chǎn)卵的話,那公螳螂在洞房之夜吃掉母螳螂,以攝取和補充大量蛋白質(zhì)來產(chǎn)卵?!彼哪樕狭髀冻雒黠@的戒備與害怕。我只聽懂了她的前半句話,她怎么會有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她以為我要殺了她嗎?她為什么會這么認(rèn)為呢?我如果要殺她,用得著這么麻煩嗎?我一向喜歡欣賞他人的恐懼,但是,我能肯定,自己并不希望看到她對我的恐懼,甚至是厭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我示意夏楓領(lǐng)著邊上侍候的小廝退出去,然后兀自坐到了桌邊。想到喜公剛才說,夫妻要一起喝合巹酒,以示合二為一、已結(jié)永好、同甘共苦,我倒了兩杯酒。她還站在門邊,似乎仍在思想斗爭著,許久都未挪動。我開始動氣,口氣不自覺地冷寒,道:“妻主,你到底要不要過來?”話音剛落,就見她快步走了過來,乖乖端坐在了桌邊。我一怔,轉(zhuǎn)而莞爾,將一杯酒遞予她。半杯自己飲,然后換杯共飲。“妻主,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蔽逸p輕說道,特意放柔了口氣。我見她喝了酒,似乎逐漸平靜了下來,心下一喜,臉上染了笑意。“為什么你會有溫潤如月的氣質(zhì),給人暖暖的感覺呢?詭異啊詭異,危險啊危險……”她直直看著我的臉,圓眸里有迷茫以及……一抹異樣的光彩。“我喜歡你這樣的眼神,如果你能一直這么看我,那在一塊兒,其實也是不錯的。”我低低地喃喃道,卻不能確定她是否有聽到,因為——她突然站起身走向婚床,然后站在床邊狀似思索。我順勢瞟向婚床上平鋪整齊的鴛鴦?wù)肀?。她是要就寢了嗎?這又有什么好煩惱的?“妻主,你的睡相應(yīng)該不差吧?”我不確定地問道,也走至床邊,夏楓不在,我只能自己動手卸下軟劍。回過身,只見她開始在新房里翻箱倒柜,然后抱著兩床嶄新的錦被走回了床邊。她體寒嗎?但是一下蓋這么多被子,她不嫌沉么……不禁覺得好笑。她動作麻利地重新鋪著床,將鴛鴦被攏到床外側(cè),在內(nèi)側(cè)鋪好一張被子,然后在床中間橫了一張疊被。“睡覺!”她說著,胡亂地脫了外衣,除了靴,就爬上了床,一個人裹著一張被子,貼著床內(nèi)側(cè),躺穩(wěn)了。我猶疑著脫了外衣也上了床,平躺著,等著……只聽她嘴上念念有詞,含含糊糊,不甚清楚,只能依稀分辨是:“黑寡婦,沙漠蝎,螳螂……色既是空,不過一堆紅粉骷髏……坐懷不能亂啊……”洞房就是這樣的嗎?!那我們現(xiàn)在算是真正的夫妻了吧……☆、42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所謂的人生,一旦錯過身邊的風(fēng)景,再回頭時,就已無跡可尋,或許多年后相遇,也只能黯然一笑,彼此只是對方生命中的過客,如同紅塵中獨自綻放、又獨自枯萎的花朵,花開時的慘烈,花盛時的美好,花謝時的飄零……遺憾,縱然也是一種美,但我是個泥胎俗人,欣賞不了那般高境界的美,目光短淺如我,只想抓住當(dāng)前。我一路追趕,輕功比不過墨臺妖孽,居然也不如殷……心里發(fā)急,擔(dān)心終究是慢了,一口氣沖到了墨臺府正門前,不加思索地跑了出去,然后——只一眼,立刻轉(zhuǎn)身,躲了回來,險些撞上了迎面奔來的墨臺遙。“你怎么回來了?”墨臺遙大奇,靈敏地側(cè)身閃開。她伸手穩(wěn)住我的身形,探身看了出去——“這不是冉燮公子嗎?!”墨臺遙高聲說道。府門前對峙而立的兩人皆循聲看了過來——秋葵黃錦袍的殷以及……丁香紫云裳的紫羅蘭,他仍做白粉臉打扮,今天貼的是蝶形翠鈿。“墨臺郡侯,玄……夫人。”紫羅蘭款款行禮,冉燮殷也微微欠身。我的眼刀飛向墨臺遙,她視若無睹,拖著我,走到了那兩人的車轎前,溫文地還禮,只是那雙熟悉的眸子里,滿是興味,賊亮賊亮的。我緩緩行禮,一見紫羅蘭,我就……額角的小小的青筋在暴跳,還有比現(xiàn)在更糟糕的情況么——墨臺遙,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我一聲不吭,雙眼死死盯著殷,殷垂眸低首,看不清表情,只是他緊扭衣袖的手指不小心泄露了過多的情緒。“玄……夫人,別來無恙?子遲聽聞,儀公子連日呆在宮中,都未回府,心恐是由于子遲的原因,惶惶不安。”紫羅蘭在稱呼我的時候,故作停頓。您“別來”,我就會“無恙”,我在心里咬牙切齒,仍舊不語,思忖著他的來意,而紫羅蘭不說話也不著惱,含笑望著我。一時之間,三人就這么站著,氣氛壓抑。“難得兩位冉燮公子同時到訪,真是蓬蓽生輝,快快請進(jìn),入府再敘。”墨臺遙突然出聲說道,豐姿優(yōu)雅。我正欲阻止,一直默然無語的殷已經(jīng)脫口道:“不敢叨擾墨臺郡侯,我這次是私自出府,不便久留,就此告辭。”他徐徐行禮拜別,然后轉(zhuǎn)身欲上轎,從始至終沒抬眼看我一下。我心中千言萬語,話剛到喉口,就聽墨臺遙冒然出聲,道:“冉燮長公子,請你留步?!?/br>我疑惑地看向墨臺遙,只見她注視著冉燮殷,表情難得認(rèn)真,良久,沉聲問道:“你的……爹爹,這些年可好?”殷的爹爹?好像我有聽墨臺遙提過……是那個淑皇子——我打心底鄙視墨臺遙,人家兒子都這么大了,難道你還存在什么念想?想干嘛???!殷顯然不解墨臺遙為何有此一問,遲疑地答道:“勞煩郡侯掛念。家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