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是大海的氣息，清爽撲面而來。從沒有聞到過如此攝人心魄的香氣，莉莉絲呆在原地。一瞬間她就想到了海天一線的場景以及自己的渺小。

    「發(fā)光是為了讓人找到這個說法很浪漫」莉莉絲的手撫摸著男人的背，安慰般輕輕拍了拍「那你要怎么讓我看到星星呢？」

    「在海里」蓮萬分不舍離開了這個姑且稱得上是擁抱的觸碰「跟我來」他抿著嘴唇溫柔又帶著調(diào)皮，讓人想到小時候炫耀新玩具的男孩子。

    幾下蹬掉了腳上的鞋子，蓮解開腰帶紅色的狩衣如床單一般在地上鋪開，像是一朵巨大綻放的花。

    他跑得很快，水一會就淹沒到膝蓋，他回頭朝著莉莉絲的方向看去。視線連接處在相同的水平線里，莉莉絲終于在黑暗中看見他的眼睛變成了如同寶石般的璀璨藍色。

    纖細修長的身體一半浸泡在海水中，熒光色的海面幾乎和他融為一體。他們離得很遠，可是莉莉絲可以清楚看到他表情里的悲傷還有無盡的孤寂，因為太過白皙而現(xiàn)得透明，仿佛隨時就會像幽靈那樣消失。

    明滅閃爍著光芒的男人像是海本身那樣虛幻。如果離開會遺憾，可如果這樣走向他，那是就是錯誤。她邁開步子直到走在他的跟前說「海水很冷，就到這里吧。再走下去我會變得不知所措」

    「不用想太多，跟隨你的心」他指了指莉莉絲心臟的位置，原本低垂眼簾的蓮像是忽然聽到了什么，滿臉歡欣回頭望向海的深處「聽到了嗎？星空說想見你」

    「什么？！」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從遠處蔓延開更為閃耀的熒光色卷著海浪撲向莉莉絲，她腳下一軟沉入海中。

    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溺水的情節(jié)，四肢被纏繞的那種窒息恐懼。幽深而黑暗，無法面對也沒有地方可以逃脫。和陸地上完全不同像是進入另一個空間，耳邊里轟鳴著逐漸變?yōu)閷庫o，她試探性慢慢睜開眼睛。她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漂浮在宇宙的中央，沒有前后，沒有上下左右。耳邊傳來水滴的聲音還有更加高頻的嚶嚀，像是魚類發(fā)出的？

    可現(xiàn)在沒有時間讓她疑惑感嘆，因為無法屏息太久，所以她奮力揮舞著手臂，不斷向上?？蔁o論怎么努力還是無法觸及海平面，這讓莉莉絲有些著急。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怎樣都不可以在這里死掉。

    一陣洋流襲來，遙遠的影子穿梭了幾下瞬間來到她的身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樣，莉莉絲緊緊抓住影子的手腕。

    鼓著嘴合理分配最后的一絲氧氣，她手指著頭頂示意影子將她帶到上方。

    「莉莉絲，放松一點」不知道水下的聲音扭曲了音頻還是她的耳膜受到高壓的擠壓。悠揚動聽的旋律在耳畔漂浮。

    像是迷失在海中的水手聽見塞壬歌聲那樣被迷惑得放松了緊張的手腳，任由影子摟住她的腰，頭慢慢靠近自己，比海水還要冰涼的唇堵住她最后儲存氧氣的口腔。

    品嘗絕美的食物那樣輕吮她的唇瓣，隨后滑嫩的舌頭頂開她最后的防線。

    看著泡泡從口中溜走，莉莉絲沒有感覺到絕望這種情緒。反而是一種懷念到極致的熟悉感和平靜。

    舌頭舔舐著她的牙齦，弄得她癢癢的，于是手下意識推著影子的肩膀?？赡怯白臃锤由钸@個吻，追逐她舌頭同時不斷進攻，汲取她口中的津液。被鉗制住的腰身鎖得也更緊了，讓她上身連同雙臂貼在赤裸的胸口。

    腰間的雙手越來越往下，不斷挑逗著她雙腿之間的禁忌之處。她如果去阻止那雙手就更無法推開他上身的壓制。

    「嗯不」她幾乎可以感覺到手指逐漸深入淺出的抽插。緊緊閉上雙眼強迫自己不要在意，既然無法阻止就默默忍受吧。

    「可是這里已經(jīng)這樣濕潤了，莉莉絲」強烈的視線帶著灼熱的目光，在黑暗的視線中灼燒著她。

    「啊啊嗯」咬住嘴唇的牙齒還是沒能阻擋貓一樣的呻吟聲。

    「舒服嗎，還是我弄疼你了？」

    「不」她兩者都否認，可那手指像是施了魔法那樣不斷攻擊她最為敏感的的地帶。讓莉莉絲根本無法招架，只好跟隨那個頻率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

    「發(fā)出聲音也沒關(guān)系，不用壓抑自己」

    「哈，啊要，要」

    「怎么越來越濕了？你里面好燙啊」他一邊壞笑一邊更快得進行手上的動作。舌頭舔過她的臉頰，最后落在她不斷喘息的雙唇上，輕啃，舔咬。

    莉莉絲無能為力只好不斷后仰來試圖逃避男人的進攻，但這個動作能讓他更穩(wěn)地托住她的腰吻她。

    好熱，明明在水中卻好似身處沙漠，身體里的血液都快要蒸發(fā)了。乳尖時不時擦過結(jié)實的胸口，酥酥麻麻，一下一下刺激著她。

    沒有氧氣，沒有陽光的水下。冰冷的海水和guntang的身軀，彼此只靠摸索的挑逗已經(jīng)最大限度地放大了所有感官的敏感度。莉莉絲覺得自己能堅持這么久已經(jīng)真的很不容易了。

    那一層層疊加的快感愈來愈深，呼吸越來越重。她甚至能感覺到男人愛撫她時極盡克制的顫抖。

    「啊??！哈啊」

    再怎么拒絕都阻止不了這具誠實的身體高潮。一陣激靈后暖流散發(fā)至全身，她癱軟在手臂圈起來的懷抱里。享受著他溫柔

    沉醉在愛欲中的莉莉絲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是怎么在這里大口呼吸的？

    猛然睜大了眼睛，發(fā)現(xiàn)影子的臉孔近在咫尺，離得太近看不清表情，只看到那雙湛藍的眼微微低垂正緊緊凝視她。

    蓮的外貌發(fā)生了變化，原本黑色的長發(fā)和雙眸此刻都成為了海水般的藍。搭配白皙的肌膚，讓他看起來更為妖異。

    「蓮？嗚嗚」莉莉絲從混沌中醒來，從欲拒還迎的推搡換做了真情實意的掙扎。

    可蓮并沒有放開她的打算，一把將莉莉絲打橫抱在手上「抱緊我，我們要出發(fā)了」說完就已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更深的海里游去。

    「誒誒誒？？！」莉莉絲根本來不及表達出滿腦子疑問，能做的只有雙手緊緊勾著他的脖子不讓自己摔下去，隨波逐流可能就是她現(xiàn)在的所有感受。即便是漆黑一片她還是能夠感受到洋流刮過臉頰時的沖擊感。許多細小的晶瑩碎片聚集起來然后分散在他們周圍，漂浮著跟著一起前進，就像是對他們打著招呼忽上忽下跳躍起舞。

    身體隨著感官也發(fā)生了改變，感覺到阻力漸漸變小她甚至可以睜開眼睛。耳邊傳來更加響徹的音頻，低吟地淺唱更加真切。水帶動她的發(fā)往后飛舞，腦內(nèi)被眼前景象巨大的沖擊著，她無法移開目光。

    從微弱而細小的光慢慢變成無數(shù)銀色的，藍色的，紫色的的繁星，鑲嵌在漆黑一片的深海中，從死寂騰升成輝煌的世界。靈魂的深處，莉莉絲能感覺到澎湃的震撼。

    「這也太壯觀了」她推開抱著她的手臂，自己擺動著身體往星空的地方游去。

    蓮沒有阻止她，來到她身側(cè)和她一起并肩游泳「水是分塊的，如果你能順著它可以游得更輕松」說完后便擺動了腰到她的跟前。

    這一次她看得清晰，全身散發(fā)著幽幽藍光的蓮，下半身分明是魚類的尾鰭，美艷絕倫的臉孔正對著她笑。

    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的出并不存在的畫面。

    被潑了墨般的極黑夜幕下漫天繁星，海岸沙灘上并排坐著一對人影。黑色的少年握著純白少女的手十指緊扣著，和現(xiàn)在笑得一模一樣。

    「天空中星星最終會去哪里？當光芒熄滅，它們是否就消散了呢」

    「不會消散哦，它們會投入海中孕育出新的生命」身側(cè)的少年支著下巴，把被風吹亂的發(fā)撩到額頭后轉(zhuǎn)頭看她。他嘴角微微揚起，水晶般透明的眼眸里印刻著女孩的影子。

    「蓮」莉莉絲捂住頭，全身緊緊繃著。腦子里不知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的畫面讓她手足無措。

    「怎么了？」蓮忽然停止了繼續(xù)前進的步伐，莉莉絲順著慣性投進他的懷抱里。

    「那樣美麗的光，卻讓我覺得寂寞，好像又有悲傷。是因為最終會消失嗎？」她拉著蓮的手臂，虛弱得像是失去了什么遺忘已久的寶物那樣。

    蓮看著她面無表情，唯一的情緒波動只是微微顫抖了睫毛。

    「明知道會消失，可還是要發(fā)光」他們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不知道誰說，在海中流淚是不會被察覺到的。可莉莉絲的淚像是斷線的珍珠那樣一顆顆向上漂浮，從抽泣漸漸變成嚎啕大哭，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的悲傷，明明只是看到了一個畫面而已?？蛇@又或許是她為什么至始至終都在追尋那片大海，尋找那個擁有海般雙眸的人的原因。

    捧著莉莉絲的臉擦去眼角的淚水，吻落在她的額間。

    新的記憶涌入。

    莉莉絲正急切地打開那扇門扉，環(huán)顧四周，房間里沒有任何人。只留下一張沾滿海風氣息的椅子。

    搜尋了每個房間，都沒有找到痕跡。她最終失落垂下頭，眼角瞥見窗外椰樹在靜立。

    門口巨大陰影展開翅膀，聲音模式版冷淡「我們要走了，至高無上的主選中了你的靈魂，純潔無暇，高貴而且獨立。你即將成為亞當?shù)钠拮印?/br>
    「我想告別后再走，能給我一些時間嗎？」

    「無需做這些無用功，你會失去現(xiàn)在擁有的記憶」

    「記憶」莉莉絲喃喃自語著這個字節(jié)。不，不可以！恐懼迎上心頭，她拔腿就跑。

    眼前陷入黑暗。

    「莉莉絲你還好嗎？」

    耳邊傳來比清冷更溫柔的聲線，她呆滯的抬頭「時間不多了，我嘗試和你告別，可你不在那里，哪里都不在」她沒頭沒腦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蓮先是一滯，隨后輕輕說著「噓我知道，都過去了」

    被安慰的反而是她。這就像是是有人帶她參觀她常去的秘密天地，就像是海邊那里，他們在那里獨處，卻夢見他人。在那人走進他的生活之前，莉莉絲便已經(jīng)夢見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