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擁抱
77 擁抱
他們是在午后從松風鎮(zhèn)出發(fā),翌日午前回到這里。 姚淙是在這日一大早被姚榮帶去了那位佛婆家中,與給飲花安佛的是同一位。 在飲花與寂行到達前,他也才剛剛到家沒多久。 那他們?nèi)四兀匡嫽▎枴?/br> 進了內(nèi)屋安置后,姚淙說:父親串門去了,母親說去請大夫。 飲花默了一瞬,她大概知道姚榮是去做什么,無非再去四處宣傳一番,他的兒子如今也與女兒一樣,可以通曉靈媒異事,有什么要幫忙的,帶著酬金來便是。 她不打算將她的猜測告知姚淙,只問:是你自己答應的,還是他們逼你去的? 母親不肯讓父親帶我去,便又被父親狠狠責打,姚淙想起什么,面上寫滿隱忍的憤懣,又有些于心不忍,我不想母親那樣,就答應了。 父親領(lǐng)著我去,母親怕我出事,也跟著了。 飲花忽然想起,兩年前,那時父親也非要帶她去安佛,她并未作何反抗,母親卻似乎也是阻攔過的,為此也吃了些苦頭。 她有些出神,寂行叫了叫她,將飲花從發(fā)愣的間隙里拉了回來。 飲花恍然地轉(zhuǎn)頭,對上寂行復雜的眸色。 她牽了牽嘴角,轉(zhuǎn)而對姚淙道:你去屋里休息休息,過幾日便好了。 姚淙微抿著唇,聞言點了點頭,走到內(nèi)室門口時,轉(zhuǎn)身說了句:jiejie也是,車馬勞頓,要好好歇息才是。 嗯,知道。 寂行師父自便。他又道。 寂行也點頭應下。 這才見姚淙放心地進了屋內(nèi)。 飲花被勾起一些不那么好的記憶,似乎牽扯上這個家,或者說父母時,回憶似乎總不那么令人愉悅。 她是想逃開這個牢籠的,卻不由又被拉扯回來。 他也好,姚淙也好,似乎都只不過是父親的一門生意。 飲花腦中紛繁復雜,渾然不覺自己此時像在發(fā)呆,她不可抑止地陷入一片泥潭,越墜越深。 就是在這時候聽見他的聲音,她猛然抽離出來,宛若由噩夢驚醒。 她恍惚地問:怎么了? 寂行的琥珀色眸子似染上了一抹溫度,他像是有些擔憂,開口問:你那時候,也是這樣疼嗎? 飲花一愣。 寂行似乎找到了新的安慰她的方法,他給了她一個虛虛的擁抱,是那種,兩人之間仿佛還能再塞進一個人的擁抱。 他的手只是微微碰到了她,掌心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飲花的鼻子碰上他的肩,聞見他那令人安心的檀香。 寂行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只是這樣似遠非遠、似近非近地,隔了兩年來安撫她。 他并不知道這一切,不知道她也痛過。 飲花從來做事不后悔,哪怕他后來甚至因她接受了這項儀式,而小氣地對她故意冷著,飲花也是笑嘻嘻地湊到他跟前來,說這真的沒有什么不好的,還有銀子賺,還說見到了好多事,都想說給他聽。 她一次又一次捧來了以她曾經(jīng)的疼痛換來的東西,像是獻上珍寶一般奉到他面前,一遍遍懊惱地說,你怎么還不理我啊,你理理我唄。 寂行,你做錯了好多事。 寂行閉了閉眼,酸楚漫過心頭每一寸,懷抱里的人在他眼里忽然變得易碎起來。 就是這一刻,腰間忽而一緊。 那雙手臂緊緊地環(huán)抱住他,將兩人之間的空余全部填滿。 好似橫亙其間的一切溝壑,都能在這個擁抱里填平了。 - 飲花久違地在家休養(yǎng)了一陣,這期間跟姚榮間難得還算和平。 他每日要么在屋里數(shù)他的那些寶貝,要么就拄著拐杖深一腳淺一腳地出門溜達,滿臉寫著喜事臨門,根本無暇顧及還有個傷號礙眼。 飲花起初沒讓林采容知道她的傷勢,還是在一次換藥時不小心被她撞見,后來就有人接替寂行,成為了每日照看她的新人選。 傷勢在一段時日后越發(fā)好轉(zhuǎn),等一陣一陣的新雨過去,飲花想起,自己已經(jīng)有近一個月沒見過寂行。 而這期間,她收到了岳王的書信。 岳王在書信抵達后的第四天到來,排場不大,就連陸均曄兩父子比這位堂堂王爺還要招搖許多。 但rou眼可見的馬車、行裝,包括王爺身上穿著的衣物都是低調(diào)而名貴的珍品。 來者舉手投足氣度不凡,姚榮多精的一個人,見人剛踏進院里,便立馬迎上去問:不知這位老爺光臨寒舍,有何貴干? 飲花姑娘是家住這里嗎? 姚榮忙道:是是是!她是我女兒! 這句話剛說完,他就感覺到面前這個貴人似乎多看了他幾眼,不過并來不及多說,飲花就已經(jīng)聽見動靜從屋子里出來。 那封信里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尋常的寒暄問候,其他的只說見面再仔細知會。 飲花知道他要來,但不知道會這樣快,她剛想給他請安,看了眼父親,想了想改口道:大人來了,快請進。 岳王頷首,朝飲花那兒走過去。 大人?姚榮遲一步反應,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頭,見那人進去了,著急忙慌地低聲問飲花,是哪里的大人? 飲花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快步進了屋。 王爺遠道而來,若有哪里招待不周萬望諒解。 哪里的話。 姚榮鍥而不舍地跟了進來,飲花小聲以只有王爺與她能聽見的聲音問:王爺?shù)恼鎸嵣矸菘尚柘蛭腋赣H說明? 不必,岳王想了想,還是搖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余光瞥見姚榮此時正搓著手期待地望著這里,飲花音量略高些:大人既然有事要與我單獨商議 她看了看父親,道:那父親不如先去忙您的事? 姚榮面上掛不住,正欲發(fā)作,發(fā)現(xiàn)這位大人正看過來,他才沒有反駁,心道反正掙了的錢也是要給我,才勉強笑著下去了。 岳王自然看出他們的關(guān)系并不很好,但按下沒提。 上回的刺客已經(jīng)被羈押在大牢,你放心。岳王說。 沒來由的刺殺,誰知道又會不會還有后手,飲花并不能放心,她追問:可查出幕后元兇? 岳王沉吟片刻,道:此事關(guān)系到我的一個猜想,待確認后再告知姑娘,不知可否? 飲花沉默端詳了他片刻。 這位王爺雖言行沒有多大的架子,也很有禮節(jié),但說到底還是與人有著那么些隔閡。言語諱莫如深,似乎知道些什么,卻又三緘其口。 飲花猶豫的間隙,岳王給了她一顆定心丸。 在向令尊詢問過那枚玉之后,或許便能印證我的猜想,屆時自然會向姑娘說明。 飲花思忖片刻,點了點頭,又問:那現(xiàn)在要我去將父親請來嗎? 岳王示意可以,飲花剛走出去幾步,又被他攔下,忽然聽見他認真地問:姑娘與寂行,究竟是怎樣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