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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只向花低頭在線閱讀 - 56 變故

56 變故

    

56 變故



    夏日的雨總是一陣一陣,去得快來得也快,到了第二天,沒等來雨過天晴,連綿的雨依舊在下。

    昨夜睡得很好,連父親也沒多說什么難聽的話,飲花突然就有些貪戀這樣尋常的,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而雨天山路難行,于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又多留了一天。

    到了第三日,雨水似乎下盡了,終于出了太陽。

    山路青石板被雨浸過,一腳就能踩出臺階縫隙的水跡,飲花著一雙干凈的鞋回家,卻濺了一腳的污泥水漬回來。

    寺中明明還是如常,但不知為何,似乎總有些不同以往的肅穆。

    寂安正在清掃雨后的一地落葉,飲花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嚇了他一個激靈。

    誰知寂安一絲惱怒的跡象都沒有,卻是伸手拉住了她,急急道:飲花jiejie,你可回來了!

    怎么了?

    寂安嘴巴一癟,眼睛紅紅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來:寂歸師兄,寂歸師兄他

    飲花心道不好,正色問:快說,怎么了?

    他他說要還俗!

    什么時候的事?

    菖蒲茶會上,住持師父說法的時候,師兄忽然就上前稟告了。

    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天。

    他的行動很快,甚至她還沒有做好面對的準(zhǔn)備,這件事就在她不在場的時候發(fā)生了。

    寂歸很聰明,選了個沒有退路的時機(jī)。

    她該想到的,她該想到的

    他現(xiàn)在在哪里?

    被關(guān)在師兄自己的廂房閉門思過,寂安滿臉擔(dān)憂,還一直在跪香,一天要跪足八個時辰,再這樣下去師兄一定撐不住的呀!

    我去看看。

    見飲花急匆匆就要走,寂安阻攔住她:此次不允許任何人探視,也就寂行師兄奉住持之命去看了一回。

    飲花問:那寂行呢?

    寂安頓時露出有口難言的神色,飲花被他弄得更著急:他又是怎么了?

    城外要建新寺,師兄自請去督建,現(xiàn)下應(yīng)當(dāng)正在收拾行李。

    話音剛落,耳邊的一切聲音剎那間變得空洞而模糊。

    接連的消息讓飲花措手不及,腦海中驀然浮現(xiàn)出前日與他告別,她允諾了第二日便回來,他也說了好。

    然后呢,然后她沒回來,他就要走嗎?

    飲花在原地發(fā)懵了半晌,直到寂安拉了她的衣袖:飲花jiejie,jiejie?

    哦,沒事,飲花回過神,找回自己的聲調(diào),說了去多久嗎?

    寂安搖頭:不清楚。

    我去找他。

    飲花只是很平靜地說了這么一句,便只給寂安留下了快步離去的背影。

    她的狀態(tài)好像不大好,寂安放心不下,一直注視著她走出去很遠(yuǎn),忽地見她踉蹌一下,忙嚇得喊了聲:小心呀!

    她卻像沒聽見似的,穩(wěn)了穩(wěn)身形,又向前去了。

    地上是稀稀落落被雨水打下的殘葉,地面又沒干,要把葉子掃得歸攏到一處,實(shí)在是一項(xiàng)很難的活計。

    寂安做著掃地僧,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就好像離自己很近,又變得很遠(yuǎn)。

    似乎有些什么東西變了,他也并不知道是什么。

    這種感覺讓他也隱隱不安起來。

    要去多久?

    寂行正在整理行囊,身后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動作頓了一秒,還是繼續(xù)疊著衣裳,沒回過頭:歸期不定。

    什么時候走?她又問。

    寂行斂眸,將衣裳妥帖收進(jìn)包袱,開口:后日。

    去的哪里?

    京城。

    空氣里靜默了許久,她再度出聲,聲音很小,語氣不像質(zhì)問,遣詞卻像:為什么沒有提前知會我?

    寂行轉(zhuǎn)過身,凝著她的眼睛:事發(fā)突然。

    飲花盯住他幾秒,而后低了下頭,又抬起看他,牽起唇角,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被剝?nèi)ドΦ奶峋€木偶,機(jī)械地朝他笑:好,好。

    寂行沒有說話。

    以前怎么不覺得,他屋里的檀香氣這么熏。

    他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一點(diǎn)都不重要。

    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對了,她是要問寂歸的事,不是他。

    是了,寂歸。

    飲花偏過頭,抬手不經(jīng)意地抹了下眼尾,隨即轉(zhuǎn)頭問:寂歸怎么樣?

    寂行搖搖頭。

    師父們會放他走嗎?

    寂行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答:或許會的。

    或許?

    嗯。

    飲花忽然嗤笑了聲:你比他自由,想走就可以走。

    寂行沒出聲,飲花看了他半天,不想在這里再待下去,轉(zhuǎn)身欲走。

    你知道他為什么要還俗。寂行說。

    不是疑問,是肯定。

    飲花背對他站定,不答。

    旁人來問我,莫不是疑心他平白無故為何要還俗,只有你,寂行走上前幾步,仍與她隔著一段距離,只有你不問。

    飲花悄悄握了握拳,轉(zhuǎn)身:不問又如何?

    你早就知道。

    是,飲花直直望向他,所以要連我一起罰嗎?

    那雙琥珀色的眼仍然清澈,好似不會藏有任何秘密,永遠(yuǎn)坦蕩。

    寂行搖搖頭。

    那便告辭了。飲花說。

    你希望如何?

    聽到寂行突如其來的提問,飲花反問:你指的是什么?

    你希望寂歸還俗,還是不?

    他神色沉沉,嚴(yán)肅而莊重地在問,飲花走到他面前,停步,額頭與他的下巴不過一拳之距。

    幾日不見后最近的距離。

    飲花沒有抬頭,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望向遠(yuǎn)處的墻,那里掛著一幅字畫,上書:花開見佛。

    寂行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沒有要退開的意思,只是等她要說的話。

    其實(shí)飲花現(xiàn)在并沒有很想說什么,她只是最后回答他的問題。

    我若是寂歸,一定、一定,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