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
一夕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她總疑心是一場夢,他臉上孩童使壞般的狡黠消退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見的試探與認真,暉哥兒頭一次在她面前這樣時分明害羞又慌張,此時卻像習以為常,眼里晃動著水色,兩頰涌上紅潮。 其實李姑娘的心里明白,像她這樣不要丫鬟侍候穿衣、貼身衣物堅持自己收納的才是本時代的異類,侍女、奴仆在貴族眼里根本不能算人,僅是個物件,男女主人同房時不乏貼身女婢在一旁服侍助興,對他來說這是很自然的生理現(xiàn)象,不管是找個人泄欲還是自己紓解全在情理之中,他會害羞、不好意思僅僅是因為在她跟前。 她的腦子開始混沌,分不清究竟誰更先進(?),誰則落后。 你別告訴我后半句話說不出口,明知他正等待著她的反應,以好整以暇地欣賞一貫膽大妄為的jiejie的窘態(tài),她還是可恥地磕巴了一下,這話怎么說呢?你別告訴我你拿我的手帕擼過? 朱持暉得意地笑了,眼底有動搖的神色一閃而過,更多的是占得上風的快樂和暢意。李持盈在他面前一直非常強勢,從不會卑躬屈膝地討好他,二爺很喜歡、很享受這種強勢,但是偶爾,當她不知所措步步退讓,露出這種女人似的神情時他也會不可遏制地感到興奮。 好像窺見了她的另一面,好像他們真的只是一對普通的少年少女。 告訴你什么?他捉著她的手往下,用力之輕李持盈只消隨意一掙就能掙開,jiejie卻仿佛迷糊住了,一聲不吭任他施為。朱持暉不敢再看她的臉,他想她一定是醉了,否則還等到這會子?必定早就跳起來打爆他的頭。 心跳得極快,她暈眩到分不清那心跳聲屬于自己還是對方,暉哥兒仿佛是撒嬌又仿佛般拱蹭著她,起初幅度很小,后來逐漸變大,恐慌和熱意終于將她裹挾,李持盈生怕自己不小心刺激到他,造成無法挽回的可怕后果,同時又在心里迷迷瞪瞪地自我質(zhì)詢,這算不算是一種默許和縱容? 頂至腿心時jiejie忍不住哼了一聲,床帳搖動,也不知他有沒有發(fā)覺。 手帕很快被濡濕,朱持暉知道自己今天絕對是瘋了,陌生的磅礴的快感沿著脊椎直往上竄,用盡全力也喚不回理智,他不容拒絕地握著她的手,心里盼她給他一點回應,又怕她真的給他什么回應。源源不斷的戰(zhàn)栗感順著皮膚滲透到最里層,又從身體最深處向外流電迸發(fā),等他回過神來,汗水已經(jīng)將額發(fā)徹底打濕。 墻外隱隱傳來朱顏大婚的禮炮聲,將隱的天光里李持盈汗津津、呆愣愣地瞧著他,兩人一般喘著粗氣。透過素白色的褻衣,暉哥兒能看到里頭一層淡淡的青色的陰影,此時此刻他恍然醒悟那是做什么用的了,隨著她呼吸吐納,胸口兩團乳rou顫巍巍地不斷上下起伏。 砰的一聲,亂七八糟的幻想和夢境爭先恐后地擠到眼前,沒能完全消散的躁動似乎又有凝結(jié)的趨勢,他不得不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本能般重新找到她的眼睛。朱持暉很少有機會這樣居高臨下的與jiejie對視,小時候她比他高一點兒,十一二歲時兩人一樣高了,但她愛上了厚底的牛皮靴子,再后來他終于高過她,見面的次數(shù)卻漸漸少了。眼見她又露出那種不知身處何方的茫然,二爺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你難受嗎? 李持盈搖搖頭又點點頭,她像浸泡在一缸熱水里,又像被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哪哪兒都不舒服,偏偏說不清是哪里不舒服。 我去叫竹枝來。他生怕自己把她弄壞了,女孩子在月事期間好像格外嬌弱來著?不能受冷不能受累,不能這不能那,動輒就要落下病根,吃苦一輩子。 這廂急吼吼地披衣下床,那廂李持盈醒過味兒來了,下意識拽住了他的衣袖:你去哪兒?頓了頓,不許去! 夭壽了,她還來著親戚,他這副樣子出去,如何解釋得清?一瞬間李沅和公主的臉、各大報紙頭條乃至陰氣森森的詔獄牌匾一一閃現(xiàn)眼前,李姑娘兩眼一黑,哪怕沒打算做出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業(yè),名留青史流芳百世,她也絕不想靠姐弟luanlun出名好嗎?。?/br> 暉哥兒誤把她的急切理解成了惱怒,垂著眼解釋道:不、不管怎樣,還是找個大夫來瞧一瞧,萬一有什么,那是一輩子的事。 為什么說得好像我們真的做了什么似的?李持盈耳尖紅若滴血,忍無可忍般抄起一只軟枕向他砸去:你亂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