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小狗
145. 小狗
午后,江邊。 因著陳一瑾提前打電話說了他要休兩天月假,陳家的娘姨老早就去買菜,還叫了幾個廚子到他的別墅這邊來給他做飯。 陳一瑾剛一進(jìn)門,那娘姨就招呼他,從小帶大的孩子幾乎比自己奶大的親兒子都要親,左一聲瑾哥兒右一聲瑾哥兒地喚他。 他的指導(dǎo)員放他放得遲,沒能在之前正午趕回城里,那娘姨專門問了他回家的點,好給他做熱飯吃。 但也怕陳一瑾餓著了,糕點水果之類的東西直往他手里塞,可他推了不接。 這般鬧得陳一瑾不知是心煩還是怎么,上樓換了軍服就急沖沖地出了門,飯都不吃,叫也叫不住。 飯做好了,全是陳一瑾愛吃的,可娘姨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回來,菜冷了又熱了一遍才走去給陳一乘打電話。 大少爺,瑾哥兒今天放月假呢。 陳一乘許是在忙,他也知道陳一瑾休假,應(yīng)的聲音很短:怎么? 您可知他去哪了?回來屁股都沒坐熱就跑了,飯也不吃,餓壞了可如何是好? 陳一乘可能真的忙到?jīng)]工夫搭理娘姨說的這種小事,也沒什么耐心,只回: 懷瑜都這么大的人了,餓了自然知道找東西吃,管他那么多作甚? 懟得她無話可說。 陳一乘這語氣聽來明顯是心情不爽利。 娘姨還沒來得及問他,是否要把陳一瑾晚上叫回宅子里吃飯,最后怕耽誤陳一乘的事,先連連道歉掛了電話。 她只能自己裝了飯盒,提去陳一瑾的畫室那邊等了一下午,仍沒見著他的人影。 晚間回來收拾收拾,準(zhǔn)備關(guān)燈回陳家家宅。 她想著陳一瑾今天像是不會回來睡的樣子,也是真的想不出他還能跑去哪里待上一整天。 可就當(dāng)娘姨關(guān)了燈,出門鎖門的時候,瞧見陳一瑾的車?;貋砹恕?/br> 老遠(yuǎn)就連聲問他:瑾哥兒吃飯了沒有?餓不餓? 下車的陳一瑾見著蔫兒氣,沒了下午那會兒著急出門的勁頭,簡單說了句餓了就往房里走。 于是娘姨放了包,又趕緊開火做飯,給他熱菜的同時先下了一碗面條。 來來回回端菜端水,有這么一個人在陳一瑾面前竄來竄去,他本來就心情不好,叫住娘姨: 別忙了,夠了。 這哥倆今天怎么都不甚高興。 娘姨想著想著就這般坐到陳一瑾對面看他吃面,問他軍校里的事情,他愛答不理。 這一個放月假回家來,應(yīng)是歡脫的;另一個在家有姑娘陪,能不高興嗎? 想起家里面那個甄姑娘的事,娘姨正準(zhǔn)備開口問陳一瑾知不知道他的大哥養(yǎng)了個女人,陳一瑾倒是突然出聲問她: 信姨,你說現(xiàn)在錦錫的小姐太太都愛往何處去? 錦錫洋人多,那些太太小姐們捧著的除了麻將以外總能有新花樣,還能一天變一茬,她都是只會做飯燒水的老太婆了,如何知曉年輕的姑娘們喜歡什么? 不過娘姨這下像是被掐了一根筋,精神抖擻。 哥哥開了死竅,弟弟也趕上了架,她眼神熠熠,反問陳一瑾:瑾哥兒可是念著哪家的小姐了? 信姨你好煩,我在問你呢。陳一瑾垂下頭去,對碗里的面條好像不再感興趣,但還是吃了一口,又道,你可知那些小姐們能去哪里玩上一整天? 娘姨自是知曉陳一瑾的脾性,他越是繞著說,越是說刺兒話,就越是有事情。 于是先答:怕不是找了誰家的太太去打麻將了。 陳一瑾立刻反駁:她才不打牌。 娘姨套出了話,喜笑顏開:喲,誰家的,同信姨說說唄,決不告訴大少爺。 陳一瑾瞪她,繼續(xù)嗦面條,堵住了嘴,不說話。 娘姨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了一道縫。 看來陳一瑾是真想藏著,那便是寶貝得不行。 不過這既然有了中意的姑娘,她再去同陳一乘說道說道,叫他大哥來問總能問出一些東西來。 畢竟陳一乘很早之前就在惦記著要給陳一瑾說一房太太了。 這婚事如今在娘姨眼里算是成了一半,于是開始同陳一瑾說陳一乘的事: 瑾哥兒,你曉得大少爺最近把一個姑娘帶回來了么? 陳一瑾把筷子撂了,突然來了精神,抬頭看她,卻欲言又止: 不知。 娘姨一向是能說會道的: 哎呀,那信姨我來告訴你,下回回家可不要覺著稀罕,大少爺也是會疼女人的,指不定往后成了你的小嫂嫂。 其實罷,你們兄弟倆誰先有太太,我都高興,早點抱娃娃,那老爺夫人也高興不是? 陳一瑾抬手撐著下巴,專心致志,聽娘姨眉飛色舞地吹水。 可她又突然壓低了聲音:瑾哥兒也算是大人了,有些事還得你去勸著你哥,我們都不敢說也不敢管 那方面可得節(jié)制些。 怎么說? 這會兒娘姨的聲音更低了:你大哥他我說大少爺,這還沒把清清白白的姑娘娶進(jìn)門,但入了夜就可勁欺負(fù)人家小姑娘,一弄就是大半夜,二天她還起不來床 可憐,經(jīng)常又叫又哭。 娘姨瞧見陳一瑾的臉色愈發(fā)不好看了,不知哪里惹了他,當(dāng)他不喜歡聽這些。 有時哭的聲音大,都聽見了呢。 便趕緊說了最后一句,住了話口。 可陳一瑾也不言不語,只能兩相對視,大眼瞪小眼。 他終于試探問道:那姑娘可姓甄? 娘姨立刻拍了桌子:對的對的,瑾哥兒你都曉得的呀。 說來上回她來過你這里,大少爺帶著來的,淋了雨,我給她找了一身你的衣服將就換洗來穿,你應(yīng)該見過,標(biāo)致得很。 難怪大少爺喜歡,她那模樣我都愛見,哭一下能不攬到床上去哄 陳一瑾聽罷,登時站了起來,椅子在地上突然拖動的巨大噪音把娘姨滔滔不絕的話全都嚇了回去。 她這下可不敢招惹他,眼見著這祖宗是要發(fā)脾氣的架勢,只敢最后問陳一瑾一句: 面條還吃嗎? 陳一瑾要出門的著急模樣同下午那會兒區(qū)別大了。 午后是像出門辦急事,現(xiàn)下怕不是想出門找人尋仇。 甚至還遷怒到了娘姨身上: 吃吃吃,吃什么吃!這倆人什么時候又搞上了,你不早點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