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家宅（千珠加更）

    那天的玉伶的確沒做什么模特，和陳一瑾荒yin一整天。

    她還是后來佯裝生氣，說這里痛那里疼，到最后都不搭理他了，他才收斂好些，想起了在她看來根本不是正事的正事。

    陳一瑾為她量了尺寸，說什么要給她訂做衣裙，下次來畫室換給他看。

    還同她做了些許等價約定。

    玉伶的要求是讓陳一瑾帶她去看陳一乘未婚妻的舊照片，以及陳一乘留有關(guān)于她的一些遺物。

    而陳一瑾的要求則是讓玉伶看過之后不能再和陳一乘獨(dú)處，做他隨叫隨到的模特，她還必須陪他去見那姜家小姐。

    玉伶皆應(yīng)。

    那天若不是江雍的人來畫室接她，怕是陳一瑾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翌日。

    陳一瑾如約來港口的江宅接玉伶，帶她去陳家家宅。

    他雖說好久不回家了，平常都是一個人住在那江邊的別墅里，家宅里從小照顧他的娘姨會過來打理起居，但如今這自家家門口也和軍部哨崗一樣站了幾個兵還真讓他看了個稀奇。

    陳一瑾讓陳家的下人把車開走，他和玉伶一道下車。

    他隨意和一個兵搭話才知道，這代管宅院的參謀主任在幫著陳一乘翻修清理觀園里的水池假山，叫了幾個兵過來搬建材。

    也不是什么大事，陳一瑾帶著玉伶往里走。

    但是玉伶卻被其中一個年輕士官攔住了，說是參謀主任的意思，來客需上報姓名門戶以作備案。

    陳一瑾聽罷，登時就黑了臉，沒好氣地嗆道：是我姓陳還是那許參謀姓陳？我請什么人來還要讓一個外人知道？

    說罷就扯住玉伶，幾步踏進(jìn)大門。

    玉伶惴惴不安地回頭看了看那幾名身著整齊軍裝還配著槍的士兵，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陳家的家宅不知有多少院落，想來祖上也是人丁興旺，只是如今住在這宅子里的除了陳一乘就沒有別的陳家人，進(jìn)進(jìn)出出雖有下人，但終歸落得冷清。

    玉伶從進(jìn)來開始就暗暗記住了途經(jīng)的每一處，但她沒想到陳一瑾直接帶她去了她最想去的地方。

    她本以為舊照片這種私密的東西會被陳一乘放在臥房或者別的不會被客人瞧見的位置，哪知陳一瑾帶她來的是陳一乘平時在家處理公務(wù)的書房。

    難不成這就是為何江雍要讓她從何小姐切入的原因？

    書房有偏廳用于會客，裝潢沒有任何西洋氣，只有寬大書桌上的機(jī)械吊表和手搖電話是洋貨，其余裝飾一概從簡。

    只見那何家大小姐的相框在立在陳一乘的書桌上，在他的筆筒邊，手起筆落，抬眼便能看見。

    照片里的姑娘正處二八年華，長長的兩股辮子順在身前，身著的是女校的校服，正站在一片花田的田埂處，笑得靦腆且嫻靜。

    玉伶覺著這種氣質(zhì)她曾經(jīng)只在夜蝶身上見過，一舉一動全挑不出錯，大家閨秀想來都是細(xì)細(xì)教養(yǎng)過的，當(dāng)然看著盡是溫婉大氣的派頭。

    她這種冒冒失失又愛頂撞人的性子大抵真如陳一瑾所說，就算她要與這何小姐作比，怕也真是比不過的。

    陳一瑾見玉伶盯著照片發(fā)呆，說道：我見過何jiejie幾回，她總生病，要見她也是大哥帶著我去醫(yī)院里。

    我小時候不懂事，老說她皮包著骨頭看著好嚇人，大哥便不再帶我去了。

    這大概是她沒生病還在上學(xué)的時候照的，我覺得她不長這模樣。

    陳一瑾這話不知是想夸她比這何小姐長得好看還是什么，許是想寬慰她，怕她難過傷心而已。

    玉伶不語，凝視許久便抬頭仰看著天花板，眼淚沒掉下來。

    她瞥見房間的角落里有一個保險柜，顯眼卻不好下手。

    玉伶只希望那張紙不在里面，不然她那支小夾子可撬不開這種鎖。

    陳一瑾見她這幅表情便拉著她往別處走，岔開話題對她道：我都說了沒什么好看的，你怎的總是喜歡自找難受？

    然后他順手從書架的高處拿下一本相冊，給她看他兒時的照片，又說了他小時候硬要在冬天的時候吃西瓜，既哭又鬧，那還是頭一次陳一乘差點(diǎn)拿皮帶抽他一回。

    總算把玉伶的眼淚哄了回去。

    陳一瑾拉著她在房間里走了一圈，走到耳房時看見一把立在支架上的黃檀木琵琶，眼見著就是貴到她摸一下都會很興奮的好貨色。

    這便是我大哥留著的唯一的遺物了。陳一瑾邊說邊窺著玉伶的神色，生怕她又哭起來，我沒聽過何jiejie彈琵琶，我只知道大哥說這把琵琶是她的。

    我也會彈

    玉伶終于開口說了句話。

    陳一瑾聽得她這不服輸?shù)穆暁?，只覺她怎么能這般倔強(qiáng)，不見棺材不掉淚，可心里酸得要命，便嘴快說道：你會彈又如何？何jiejie是何司令的女兒，我父母見過，我大哥也同意，兩人只差最后走走過場的婚禮。

    他除了那句喜歡你，還給過你什么？

    玉伶垂眸咬唇。

    陳一瑾說完就知道自己說太過了，忙圈抱住她，哄道：玉伶，是我不好你好過她百倍千倍，我寶貝你都來不及呢

    咱們不看了，我?guī)闳ノ业脑鹤樱o你看點(diǎn)好玩兒的，如何？

    玉伶掙開陳一瑾的懷抱，固執(zhí)地重新走回剛才放有相片的書桌。

    果然陳一瑾開始談一些有的沒的來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說他以前幫過陳一乘整理審批過文件，因著陳一乘本是希望他進(jìn)軍部謀職，讓他著手學(xué)習(xí)處理這些事項(xiàng)。

    順帶提到一些關(guān)于行政令、拉練籌備、集訓(xùn)考核的文件都在這邊。

    大抵是想在玉伶面前炫耀陳一乘會的東西他也能指手畫腳一番。

    玉伶其實(shí)只需要他說起行政令的這句話，和江雍提供的口頭情報一致。

    臨走前，她不經(jīng)意地問起陳一瑾關(guān)于那個保險柜的事，陳一瑾只回說他以前頑皮，隨手?jǐn)Q過保險柜的鎖，錯了會一直報警，但他從沒見陳一乘打開過，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玉伶沒打算今天毫無準(zhǔn)備地動手，便讓江雍的人早早來陳家家宅接她，避過陳一瑾隱晦提起想和她再一起回畫室的事。

    所以陳一瑾無奈送她上車，叮囑她說過幾天他會再來接她，讓她和他一起見姜小姐。

    參謀主任在玉伶走后截到了同樣準(zhǔn)備開車離開的陳一瑾。

    軍座留過話，讓二少爺不要和江老板以及甄小姐有來往。

    陳一瑾狂妄慣了，除了陳一乘還真沒人能管得住他。

    更何況他現(xiàn)在看不慣自家大哥做出來的腌臜事，陳一乘要來干涉他也會被他嗆聲幾句，決不會服管教。

    陳一瑾只把這句話當(dāng)成雞毛令箭，回道：許參謀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還就把話放這，我周六要用家宅招待姜小姐，你讓大哥的那些兵哪來的回哪去。

    還有，許參謀你盡管告訴我大哥，我日日都會去找甄玉伶，就要和她待一處，他管不著也別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