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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白圭已找下屬滿江湖去同盟求醫(yī),也傾箱倒柜翻找從前珍藏丹藥,丁哲驤還是不見起色。“你很擔心嗎?”忽然的,丁哲驤望著她,這么輕輕問了她一句。白圭這才從憂思里醒來,點了點頭。丁哲驤卻輕輕笑了,神情染上了無奈味道,甚至十分難得的,轉過臉來,在她為自己按摩太陽xue的掌邊,闔眼留下了個充滿安撫意味的輕吻。然后,丁哲驤望向她,嘴角依舊是那涼涼笑意,輕聲道:“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白圭?!?/br>不知怎么的,僅這么輕輕的一句,就讓白圭紅了眼眶。如果是其他人,百狐、馮詩翠、閔上軒,甚至是最少言的何清秋,這樣對她說,都不會讓白圭感到如此激動,可這樣對她說的,卻是丁哲驤。那個總是惡言惡語,總是以處處欺壓表達關心的丁哲驤,竟這樣輕輕對她說了一句。說,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你也是啊,混蛋。”白圭惡聲惡氣回應道,眼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與丁哲驤兩人站在權力巔峰,相互相依共事了那樣久,兩人相處模式向來是不屑說這些的,丁哲驤卻在這樣前途未卜的死境里,忽然不再惡言惡語,剖白了心。就好像在告別一樣,這叫她怎么能忍住眼淚。望著白圭那副又是感傷難過又想隱忍模樣,丁哲驤忍不住勾起嘴角,伸出手掌輕撫白圭腦袋。是啊,白圭這才發(fā)現(xiàn),十年之后,兩人不再青梅竹馬那樣只差三歲,而是相差了十三歲。十三歲,多可怕的數(shù)字啊。她是十年之前的白圭,丁哲驤卻是十年之后,飽嘗風雨的丁哲驤。淚光里白圭望著此時庇護者姿態(tài)一般的丁哲驤,忽覺心口滿脹,快要炸開,太多太多情感悲哀混在一起,腦中亂成一片。哪,她一手以血鋪路輔佐上位的殿主,她總是惡言惡語、卻仍堅守她背后位置的戰(zhàn)友啊。那夜難得的兩人話語間沒有半點尖銳火花,就只是用快要睡去那般低低語調,將兩人相識以來的那些日子,都談了個遍。談初識,談他們水火不容的斗嘴,談當年的老殿主,談這十年里月沉殿的變化……然后白圭才發(fā)現(xiàn),他們共享了多少彼此人生中的時空?曾幾何時,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丁哲驤就成了她骨rou相粘那般,不可分割的親人。他們聊了個通宵,然后,讓白圭難以置信的,丁哲驤那總嫌棄她、又驕傲過份的家伙,竟就那樣像個孩子,枕在她腿上沉沉睡去,防備全無。看著那樣的丁哲驤,白圭覺得,心中的每一吋,都柔軟了。*****和丁哲驤徹夜談天后隔日,白圭睡到了晌午,才沉沉轉醒。然后,惺忪望著窗外刺目日光,忽然的,她便想見見閔上軒。閔上軒,自從回到月沉殿,貼身服侍就不再是他的事了,但只要白圭懶洋洋步出別院,便能看見閔上軒安靜候在外面。看見白圭出現(xiàn),閔上軒便會安靜跟上,隨她去旁聽會議,或者處理雜務。就像十年之前一樣,閔上軒永遠是她最優(yōu)秀的護法,最得力的愛將,與最寸步不離的左右手。那個人的縝密與頂尖,無人能及。轉眼,復生以來,就過了這樣多日與月。白圭很早便對百狐心軟,原諒了他,丁哲驤那壞脾氣的討厭鬼,白圭也逐漸看清其中無奈,就連差點讓她魂飛魄散的何清秋,她都不再掛懷。唯獨閔上軒,如今白圭仍對其不冷不熱。近日,她才逐漸領悟,也許就是因為最愛,所以才最無法原諒。但就像一種無法避免的松動,白圭比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她傾注那樣多熱度去愛的閔上軒。想將那個人刺傷,正是因為想親眼看見,那個人的確在乎自己。然后白圭的確看見了。閔上軒在乎到愿意舍棄所有尊嚴,卑微到近乎虔誠。稍稍讓下屬將自己打理,白圭便罩上裘袍,撐起油紙傘,走入戶外冬末的細雪之中。道上足跡蜿蜒,白圭來到閔上軒所在廳室,敲響了門扉。而當她被屬下引著帶到閔上軒面前時,白圭可以清楚看見,座位上的閔上軒大大的楞了,似是沒想到,她竟會主動來見他。但很快的,閔上軒站起身來,迎到她面前。“你們都退下吧,我們有要事要談?!?/br>閔上軒淡淡一句,就讓剛剛在廳堂里議事的下屬都退了下去,轉眼,偌大房間,只余閔上軒與她兩人相望,空空蕩蕩。看著閔上軒,白圭歪頭笑笑。“我只是終于想知道,是什么讓你和十年之前不同,改變了心意,愿意愛上我了?”語句剛落,白圭便看見閔上軒泛起悲哀淺笑。“早就陷下去了,”閔上軒輕輕道:“只是我一直都不愿承認,罷了?!?/br>白圭望著他,安靜聽著,然后走上前去環(huán)住了閔上軒腰肢。就像從前一樣,尋求慰藉溫暖撒嬌一般的擁抱。久違的,不渾身帶刺的,兩人的相擁。白圭聽見閔上軒在她耳邊,長長的嘆出氣,帶著輕輕顫意。感覺就像繞了好大好大一個圈子,才又走回了他們兩人的真正原點。深深寒冬里,偌大廳堂只余不遠處爐子火舌嗶滋嗶滋作響,閔上軒將裹著大裘的她抱起,在旁邊長椅坐下,然后讓她打橫坐在懷里,捂熱白圭已經(jīng)被戶外溫度弄的有如寒冰的雙手。兩人無聲相望,有些什么在無聲交流。然后白圭垂下眼眸,低低問他:“我不過是小家碧玉姿色,怕寂寞難伺候,為什么是我?”“因為救下我、陪我走過那段崎嶇歲月的是你,”幾乎沒有半分停頓的,閔上軒直直看她,“因為埋葬我家人立起群墳的是你,陪我并肩輾轉消滅紀原門的是你……”疼痛一般,閔上軒蹙著眉,闔眼拾起她雙手親吻,卑微而虔誠:“之所以愛上,是因為與我共度那些年月的不是別人,正是你,而我們在彼此身上傾注的時間,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