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暗潮生
第六十四章 暗潮生
煙雨閣內(nèi)的談話最終還是給裴筠庭帶來了不小的影響,以至于回去的路上她久久失神,燕懷瑾幾次欲言又止,想問的話卻仍舊沒能說出口。 馬車在侯府門前穩(wěn)穩(wěn)停住,裴筠庭堪堪回過神,同他道別后就要下車。然而燕懷瑾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車身搖晃了一下,他生生將人拉回身旁。 展昭與銀兒幾位侍從見無人下車,大概明白兩位主子是還有話要說,故而并未著急催促。 怎么了?她望著燕懷瑾,眸中毫不設(shè)防,清澈見底。 燕懷瑾睨她一眼,閑散道:裴二小姐,知曉你近日忙得很,但煩請cao心cao心,不久后我的生辰禮。 裴筠庭聞言,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噢你不提我倒險些忘了,讓我想想,送你點(diǎn)什么好呢? 哪怕明知她是故意的,燕懷瑾仍忍不住有些小失落,咬牙切齒道:裴綰綰! 噓。她彎起眼眸,向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臉上滿是狡黠的笑意,要是提早告訴你就沒意思了,再說,我先前不還送了你一串佛珠? 燕懷瑾倚在車壁上,懶洋洋地抬起手朝她比劃一番:戴著呢。 車簾外的路人影影綽綽,天色將晚,余暉灑落,霞光為他俊俏的容貌添一上層橙金色的光。 裴筠庭不著痕跡地移開眼。 方才險些陷進(jìn)去了。 你怎的不問問周思年送你什么?為何非抓著我不放。話雖如此,心中難免有幾分竊喜。 燕懷瑾輕笑一聲,眼里好似匿了光,被他這么一瞧,裴筠庭總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已盡數(shù)被他看破,無處可藏。 周思年那德行,你心里不早就清楚?燕懷瑾憶及舊事,樂得從車壁上直起身,去歲生辰,他給我送了一卷民間話本子,里頭講的是古今奇案,尚且過得去。猶記我剛與他認(rèn)識那年,他病還未好全,聽聞是我生辰,立即在房里頭找出一個小匣子,神神秘秘的對我說,那是他珍藏已久的寶物。我當(dāng)是什么呢,歡歡喜喜打開后,發(fā)現(xiàn)里面躺著一只鳥的骸骨,給我嚇得不輕。 這確實是周思年能做出來的事,他從小深居簡出,因為身體不能上學(xué),也沒有朋友,除了喜歡研究刑獄案子以外,還對仵作一類的書,譬如頗為好奇。他非但有小鳥的骸骨,就連老鼠和兔子的也有。 燕懷瑾對此頗為無奈。 旁的人都恨不得將奇珍異寶盡數(shù)拱到他面前討好,偏偏他身邊最親近的這兩位不按常理出牌。 笑也笑夠了,裴筠庭琢磨著自己未完成的事,結(jié)束這段分別前的對話:不聊了,我得回去了。 嗯。他淡淡應(yīng)了一聲,改日得空了,再叫上周思年,我們一塊去茶樓聽書。 ...... ...... 馬車?yán)^續(xù)悠悠向前駛,越過大街小巷,越過宮門,將他帶回皇宮。 養(yǎng)心殿這地兒,他幾乎每隔一日就要來一回,故已輕車熟路。 見燕懷瑾來,仁安帝抬手便免了他的禮,但臉上表情正言厲色,不知是否又被大臣們的折子給氣到。 老三,進(jìn)展如何?是時候該收網(wǎng)了。 兒臣也以為眼下時機(jī)正好。如今一切都還在我們的掌控范圍內(nèi),就看后續(xù)他們的反應(yīng)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既然他們有這個膽子對朕出手,那勢必也要做好被我們一網(wǎng)打盡的準(zhǔn)備。 他清冷又高挑,即便是站在那沉思也讓人無法忽視,十年間,他的成長不容置疑:人我全都盯著,城門處也加派了人手篩查,確保萬無一失。 嗯。仁安帝顯然對此十分滿意,今夜就動手。 燕懷瑾挑了下眉,終究沒反對。 兒臣還有一事。他斟酌著措辭,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說出口,半晌后才道,兒臣今日碰見一位性陸的公子,他是先前韃靼王與中原女子所生。 一句話,將仁安帝的興致給挑了起來,他撂下筆:哦? 他自稱還有一個哥哥,很早便走散了,據(jù)說,他哥哥很有可能在宮里。兒臣想,會不會是 明白他心中所想,仁安帝搖搖頭:你我都知道,不可能是他。 燕懷瑾沉吟片刻,又道:那純妃娘娘與皇兄的事,父皇如何看。 你小子在想什么,朕還不清楚?放心吧,朕一時半會兒還顧不上處理純妃這條漏網(wǎng)之魚,待將魚兒養(yǎng)肥了再宰,倒不算遲。他意有所指,老三,朕的意思,你應(yīng)該很清楚。所以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朕相信你心中有數(shù),瞻前顧后不是我們天家人的作風(fēng)。君子有不戰(zhàn),戰(zhàn)必勝矣,須先顧好眼前事,將它做到最好。 ......兒臣明白。 還有你母后,聽江公公說她進(jìn)來身子不好,你多盯著她吃藥,督促她養(yǎng)好身子。 是。 ...... 坤寧宮的屋檐下,婧姑姑正小心扶著不時咳嗽的皇后散步。 自她生病起,仁安帝便免了各嬪妃每日的請安,讓她安心養(yǎng)身子。 如此一來,坤寧宮便冷清了許多。 換而言之,應(yīng)當(dāng)是整個宮闈時光都變得更加難以消磨了,特別是午夜以后,窗外總閃著各色的火光,透過薄薄的窗紗,恍恍惚惚的像一團(tuán)團(tuán)鬼火,又不甚純粹,沉甸甸的壓在眼眶里,讓人連入夢都十分疲憊。 入初暑后,天還未完全熱起來,胃口卻一日弱似一日。 高墻掩映之下,是一眼望不到邊界的孤獨(dú)與寂寥。 本宮的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婧姑姑皺著眉,不贊同道:娘娘總愛說這樣的話,實際并非如此,不過是小病,人人都會得。娘娘無須憂心,照著太醫(yī)給的方子吃藥,很快就能見好。 她微微搖頭。 自己的身子,終究還是自己最清楚。 好也罷,不好也罷,總歸這宮里頭的日子,再怎么著都呆膩了。年輕時和她們斗了那么多,至今仍無人能夠撼動本宮的地位,純妃大概也斗不起了,眼下在這宮中做什么都覺得沒意思。 娘娘...... 皇后抬手止住她的話,自顧道:本宮就一個兒子,畢生的愿望就是能見得他娶妻生子,行登基大典??蛇@小子倒好,整日忙得腳不沾地,一有空便跑到鎮(zhèn)安侯府那翻墻,虞兒與我皆懂得他的心思,偏淮臨自己躊躇不前,本宮總有一日會因他而氣急攻心。 娘娘先前不還說,三殿下有主見,此事盡管由著他去嗎? 依本宮看,還得看準(zhǔn)時機(jī)推他一把。 ------- 所有人都在助攻,唯有燕懷瑾認(rèn)真且慫